晚上,小星二队,单爱鹃、三旋和陈闻道吃过饭,坐着说话。
此时三旋捏捏桌上几只烟盒,都是空的。他便举着油灯去照桌子下面,一地的烟屁股,屋里黑了一大片。
单爱鹃细声问:“唉,你做啥呀?”
三旋脑壳从桌下钻了出来,手捏得满满的,嘀咕说:“嘿嘿,两个烟屁股,当个肥鸡母!”
门轻轻响了两下。门没闩,是用个草墩抵着的,“依呀”开了道缝儿。三旋举灯问:“哪个?”
灯焰被风吹得乱晃,他忙用手蒙着。一人闪了进来,黑黢黢的像个蓬头鬼,后面还有个人影。
单爱鹃的脸正当着门,首先看清了进来的是谁,她手捂着脸叫了一声,倒在陈闻道身上。
大家吃惊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一个衣衫不整,头发乱得打结。一个瘦得像骷髅,进屋就摇晃一下,已经站不稳了。
三旋结巴地说道:“哎,你们是吃了老、老虎胆子,还敢回来?”
柳石随即闩上门,陪笑道:“吓着单姐了——陈哥也在这里!”
陈闻道虎着脸不答腔。单爱鹃已从他身上起来,出去到自己房间去了。陈闻道便也跟了过去。
柳石把锅盖揭开看一眼,锅是空的,说道:“三旋,饿惨了,想吃饭!”
三旋道:“饭吃完了,现煮。”就往锅里舀水。柳石赶快坐到灶门口去烧燃火。
柳石道:“三旋,我们暂时躲在这里,今晚上和明天一个白天,明晚上走。”
三旋说:“哦,我倒不怕,就是龟儿陈闻道,害怕他要去告!”
他搔搔头又说:“嘿,我给你们想了个好地方,马圈顶上,是堆草的,躺进去舒舒服服。这个天又没得蚊子,就是有股马尿气味。嘻嘻,你们怕不怕闻?”
他两眼笑成了豌豆角儿。
柳石道:“要得!”
陈闻道过来。柳石忙站起来说:“陈哥,莽撞了!单姐好些没有?”
陈闻道说道:“你娃娃,好汉做事好汉当!这种时候,为啥要窜到这里来,连累三旋和单爱鹃?”
柳石一时语塞。三旋锅铲在米锅里搅着,瓮声瓮气地说:“我怕!陈、陈闻道,你自家怕连累,你莫把我扯起来说!”
袁生智在桌边坐着,在喝热米汤,说道:“陈哥,柳石是不放心秀秀,想来问一下情况。”
陈闻道冷笑道:“哼,不放心秀秀,那你们快回一队去呀!去看秀秀!听见没有?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