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溪听着那些“挫骨扬灰”“把你妈妈坟刨开”的话,一颗心被刀子活生生剜出血窟窿,无能为力流了三年血。
现在,他终于回到了家乡,时隔多年站在了妈妈的坟墓前。
并没有恶人口中的荒芜不堪,燕一黎的坟墓像是被人持续不断的修剪过过,覆盖着一层富有生机的绿色草木,只有土堆边角有一些过长的杂草,不规矩的冒出头。
乡下土生土长的野草扎根很结实,温溪用了很大力气,才将这些杂草一一拔出来。
温溪站在燕一黎坟墓前,将手里的白刺玫放在母亲墓碑前。他看着墓碑上燕一黎温柔的笑容,双膝跪了下去。
“妈妈。”
“抱歉——“
“这么晚……又这么早的来打扰你。”
他该给妈妈说自己的近况,说自己拿了大奖,坏人抓了大半,家里的房子也买了回来,他运气没有特别差,学业有成,还交往了一位很好很好的恋人。
但是,又应该给妈妈道歉,说自己是个懦弱的孩子,这么久不敢回来看她;说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哥哥,让把温苒弄丢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千言万语早就已经在路上排练千万遍,但真正跪在墓地前,无论是报喜报忧的话,他都说不出口。他竭力的控制住情绪,但目光触及燕一黎慈爱温柔的眉眼,温溪鼻头就控制不住的发酸,喉头发堵,张口竟然发不出声音。
温溪单薄的身躯沉默的跪在墓碑前,像是出现bug程序空白不能再运行的机器。
燕一黎照片上有一层淡淡的灰尘,温溪伸手去擦拭,却看到了被野草茎勒的流血的指甲缝,他愣了下,原本微弱的痛感在得到关注后,痛感瞬间变大,指尖和指根突突的痛。
温溪愣愣的看着状况惨烈的指尖,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暴雨好像不会停歇的雨夜。他垂了垂眼皮,卷起袖口将手指藏起来,然后动作轻缓的,用衣角擦拭着墓碑。
温溪动作减速,最后蓦然停下动作,脖颈低垂,汹涌的泪水无声滑落脸颊,大颗大颗的砸落在地面。
“妈妈……”
视线模糊,扭曲,视网膜上只留下斑驳的色块,委屈彻底击倒温溪。
他流着泪,泣不成声,抽噎着说:“妈妈……我的手有点疼儿。”
*
06:01
宴决在睡梦中感觉胸膛处发凉,本能的伸手去搂抱温溪,手伸出去却捞了空,宴决陡然从梦中惊醒。
床上只有他一人,温溪的半边儿床褥没有任何温度,床帘不知道何时被拉开,白蒙蒙的天色将房间里一切照的敞亮,床脚迭放在温溪的睡衣,房间里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