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莫北从住在同一条巷子里的婶娘们口中陆续听到一些消息,他心里既因没见着司宁宁而感到失望,又因在这样团圆的日子,司宁宁却经历了这样满地鸡毛的事而感到担心。
可因自身家庭的一些缘故,他不能在第一时间往回赶,照顾司宁宁的感受,心里已经难受异常,好不容易到了返乡的日子,千赶万赶,结果在和赵宏兵的交谈中得知,司宁宁并未回生产队,莫北一颗心当时就凉了半截。
直到出门再遇到司宁宁,他才从六神无主中渐渐缓过心神,可喜悦还没来得及腾起,他也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霍朗这样当头一棒,敲得胸腔大脑震动嗡鸣。
“我等她,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莫北平了平唇角,努力让自己镇定,“你又是以什么资格,什么立场说出这种要送她回家的话?”
莫北周身寒气冒起,气场全开,然而他这点气势在见过大场面的霍朗眼中根本就不够看。
再者,他攥紧箱子把手止不住颤抖的手和手臂,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莫北一直很忌讳自己做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所以在他意识到司宁宁是喜欢霍朗的以后,他一直都在刻意隐藏自身对司宁宁的感情。
可此时此刻,通过霍朗和先前截然不同的态度,莫北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
司宁宁和霍朗的感情递进,或许……
他真的没有,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机会了。
可即便是那样。
即便是一早就有心理准备,当得知一切的时候,莫北仍然从身心上都觉得无法接受。
他盯着霍朗质问,凶悍倔强质问:
“霍队长,你不觉得你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宽了吗!”
“听着小子。”霍朗神色瞬时冷下,他伸手拉住莫北衣襟,将莫北拎到跟前,“一切向司宁宁看齐,我不希望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如果说莫北是行走在雪夜月光下的孤狼,那么霍朗就是立于高山险峰上的狼王,
他以高莫北半个头的优势,居高临下警告地盯着莫北:“而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和司宁宁也是朋友,远超于你们之间关系的那种朋友。”
“我不管你怎么想,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所有一切都表明你才是过分插手,管得太宽的那个。”
霍朗松开莫北衣襟,顺势将他往后一推,“都是一个大家庭的兄弟姊妹,你要是有骨气,有良心,不用我提醒你,接下来怎么做你清楚。”
“少拿那一套来管辖束缚我!你算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你不会喜欢司宁宁,可现在……这算什么?”
被霍朗戳中痛脚,被迫接纳了一直不肯接受的事,莫北背依门板,眼下发红浑身颤抖地瞪着霍朗,“这公平吗?良心?你有吗?!”
霍朗沉默了。
他当然记得当初在竹林里,他跟莫北说过哪些话。
他确实说过不会跟司宁宁发生什么,可那时他跟司宁宁也并未有过多少的交集。
事情发生在开端,至于后面,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
霍朗目光复杂地望着三魂丢了两魄的莫北,说实话,他心里也觉得有些惭愧,可事已至此,已经不是几句致歉的话能说得清楚的了。
“爱意来得汹涌,感情的事也没有公平可言。”
霍朗垂下眼眸,掩去眼底复杂神色,“如果要论公平,那么我想‘公平’一定是攥在司宁宁手上的。”
“如果她选择的是你,那么即使我从心底中意她,我也还是会选择祝福,换言之……”
霍朗忽然抬头,坚定锐利的目光直直看向莫北,“如果她选择的是我,我也会义无反顾地投入所有去捍卫。”
霍朗话音落下,莫北瞪着他的眼神更加凶狠,身体或许是气的,也可能是怨的,颤抖得也愈发厉害。
话语已经表明态度,再纠结下去也没有意义。
“回去吧。”
霍朗侧身提着自行车靠在院墙边沿,缓了口气,道:
“你大概也不想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这么狼狈吧。”
莫北微微垂下脑袋,沉默半晌,攥紧藤箱迈出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