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兴听到此处,不禁插嘴道:“可他为何要这么做?而且那朱小小身上的伤口与绿腰吻合又是怎么说?”
“为了嫁祸给南宫伸,也为了之后好对方掠下手。”卫嘉玉回答道,“严大人认为绿腰是杀害朱小小的凶器,是因为仵作验尸时通过伤口估摸出凶器大概的模样,恰好与绿腰吻合。而绿腰既要参加试剑大会,山庄必然早已将这把剑的长短厚薄记录在案。要杀朱小小不一定非要用到绿腰,若是能找一把与绿腰相似的剑当做凶器,再加上其他线索稍加暗示,也足以将这条人命嫁祸给他。
“而且此人既能够查到绿腰的事情,又能在无尘剑上动手脚,将其与绿腰放在一处,可见也是个山庄得力之人。这件事情不单单南宫尚文可以办到,对纪大侠来说,也并非难事。”
严兴像是叫他这番话说服,一想到自己竟跟着跳进了对方早已布置好的陷阱里,果真查到了南宫伸的头上,心中不禁大为恼火,于是闭紧唇瓣再不说一个字。
一旁的南宫雅懿又问:“方掠之死又是如何做到的?”
“先是朱小小被害,又是纪瑛的无尘出现在开刃日上,方掠不难想到纪瑛之死,只怕早已如同惊弓之鸟。此时,再有人以纪瑛的身份邀他去平湖的船上相见,他心中有愧,不敢轻易将事情告知旁人,又怕当年之事再被翻出来,必会孤身赴约,这便给了凶手可趁之机。”卫嘉玉道,“按着那船夫的说法,船上女子头戴帷帽,便是为了迷惑所有人,事实上帷帽下的不一定非要是个女子。方掠上船之后便中了毒,如此一来取他性命也并非难事。夜里天色昏暗,湖心离岸边又远,悄悄离开不是难事。接下去只需故布疑阵,传出纪瑛上门寻仇的传言,就可静待众人的反应,找出与纪瑛之死有关的其他人。”
严兴听见这话一惊,不由眯着眼道:“你的意思是,若不是我们今夜擒住了他,之后他恐怕还要对其他人下手?”
卫嘉玉对此不置可否,只转过头去看着叫人擒住的纪城,见他虽已叫人捆住双手,但依旧将背脊挺得笔直。一脸冷漠地听他说完这些,抬头看了过来:“卫公子好心计,不过这里许多事情虽说得通,却也不能就说必定是我做的。”
卫嘉玉淡淡道:“的确如此,这两桩命案纪大侠都没有留下太多的证据,不过今夜你既然已经出现在此地,那就已是最好的证据了。”
纪城哑然,低声笑道:“卫公子聪慧过人,我无话可说。”
严兴听他招认,立即吩咐手下将他带了出去。南宫尚文在一群侍卫掩护下刚从隔壁赶来,正好看见纪城叫人带走。在严兴离开前,他忙上前拦住对方:“严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百丈院准备何时放了小儿?”
严兴听了这话,似笑非笑道:“二庄主放心,等事情一查清楚,百丈院自会放人。”
“这……这事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南宫尚文急红了眼,“凶手已经落网,和小儿有什么关系!”
严兴敷衍道:“如今只知道纪城是杀方掠与朱小小的凶手,二庄主可不要忘了,错金山庄近来遇害的可不止他们两个。唐守义、郭显这些人究竟是为何而死,尚还不知,区区一个纪城如何能杀了这些人。”
“你……你也知道区区一个纪城不可能杀得了这些人,难不成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有这个本事了吗!”南宫尚文气急,“我看你分明是想公报私仇,拿我儿顶罪!”
可严兴并不在意他如何反应,只等百丈院的人将纪城带走,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南宫尚文站在夜风中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转头朝着四周张望,怒气冲冲地朝着南宫雅懿走去,可惜没走几步,半途中却有一道身影挡在了中央。
“二庄主可否借一步说话?”夜色下,卫嘉玉客客气气地拦下了他。
南宫尚文狐疑地看着他,显然不明白卫嘉玉和自己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念在今晚全是他的功劳,也不好摆出脸色,只得略一点头,口气僵硬道:“卫公子请。”
卫嘉玉将他带去了书房,其他人都只候在门外,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南宫尚文按捺着焦急,勉力应对道:“今夜多亏了卫公子,不知公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想问二庄主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份名单。”
他说得语焉不详,南宫尚文如今哪有心思和他打这样的哑谜,正要不耐烦,一抬头正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心中突的一下,像是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南宫尚文蓦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卫嘉玉垂下眼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规劝道:“我知道二庄主心中犹豫,但请二庄主听我一句,我未将此事当众说破,全是为了二庄主的安危着想,等明日纪城的事情一传出去,二庄主手里的这份东西,只怕霎时间就会成了一道催命符。”
南宫尚文怔怔看着眼前男子嘴唇一张一合,心中升起一股凉意,只觉得眼前这相貌清俊的男子犹如鬼魅妖邪所幻化,能够直探人心,否则、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卫嘉玉说完这些,见跟前男子神色惊惧,便知道自己这话他多半是并未听进去,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夜色已晚,他原本也不寄希望于对方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立即相信他的话,只好轻轻叹了口气:“二庄主眼下或许尚不能做出决定,但是不如回去好好想一想,我说这些的的确确绝无半点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