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桑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最终没再说什么。反而塞给太宰治搁在碟子里的信水玄饼,觉得这是个可爱又可怜的孩子。
[门内]
这里的气氛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剑拔弩张,却又诡异的平和,达成了一种奇怪的交融点。
静水流深下,暗潮涌动。
花魁懒散的斜坐着,层叠的厚重华服下,露着一节藕白的脚踝。
京极屋的花魁像是礼仪不过关一样,毫无仪态端雅可言,可她看起来无比放松,而又自由。不畏惧一切,也不担忧这副姿态可能会被人指责。
线香的熏炉在室内缭散着山茶的香味,模糊的夜雾里,蕨姬翠色的眼瞳,有着惊人的明亮。
――“你是鬼?还是鬼和人类的孩子?”
蕨姬……或者说堕姬,这样质问着藤丸立夏。
她不怎么会弯弯绕绕,生前死后都是这样,变成鬼后有了强大的力量,更盛从前。
“鬼……?”
“酒吞童子?茨木童子?”立夏的第一反应出乎堕姬的意料。
他摇摇头,“我不是她们的孩子。”
回想那两位平安京时代的,童女貌的鬼……倒不如说在立夏眼里,她们更像是孩子。
喜欢品味热闹、宴会和酒的酒吞童子,爱着点心巧克力,尊敬且喜欢着酒吞童子的茨木童子。
……回味在迦勒底的时光,和作为英灵的她们相处,‘最后的御主’仍不禁微笑。
即使过了十年也会觉得就像在昨天,还会在心底里迸发着喜悦,感到不可思议的温暖。
藤丸立夏流露出欢快的,温暖而又放松的气息,他正微笑着。
“奇怪的小孩子。”堕姬冷眼相看,“说起‘鬼’就这么开心吗……继续笑,听到没有。”
立夏本能扭出一个有点怪异的笑脸,嘴角非常僵硬。
或许那张隽秀的脸上所展露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可笑而滑稽,堕姬笑了起来,发出好听的声音。
立夏感觉到危险,他下意识抬头看去,那是个虽然突兀却无比纯粹干净的笑……但又充满违和,隐晦着扭曲与邪祟之意。
“你是个很好玩的孩子。”容颜极盛的鬼女,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瞬间贴近了少年。
她看着他。
感知里所传达给她,视野里虚虚实实的那些虚妄,或许是幻觉的影影绰绰。
烈火燃烧里踏出的骏马、巨蛇,盘羊角的兽,鹤翼的黑鸟,鸦首绅士微微躬身致礼……
祂们都在他的身后,最终扭曲成‘线’,触须模样的东西上,是亿万只纹路鬼丽的眼球。泛出血的殷红,与明锐之金。
蠕动、招展。
爬行,爬行,钢铁的尾巴。
最终都变成黑雾一样的东西,簇拥着眼睛蓝如恶鬼的……‘人形’。
奇怪的气味,像是伪装成人类的鬼,明明毫不掩饰非人的身份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恶意,却故意无知的眼神。
最起码在短暂的现在,堕姬并不太在意自己的猎场里出现这个鬼,也不介意将‘食物’分出去一点。
堕姬以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着,半垂的漆黑眼睫下,像一池森绿的梦。
“我不讨厌你。”她说这话时任性而张扬,有着几乎咄咄逼人的艳丽,“外貌姑且也算合格。”
那双翠绿的眼睛自下而上的审视着藤丸立夏,像是在评估着什么,纠结着究竟是留下他作为玩具又或者杀死。
冷冰冰的,沉甸甸的……没有任何温度和感情。属于非人之物的目光。
立夏鬓角处微微渗着冷汗,他看到对方眼睛里不知何时浮现出的字迹……一侧上弦,一侧为六。
当压迫感威逼到极致时,她开口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