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蕾羞红了脸,捶了我一拳:“给夏小楼一次两次的也没啥,不过我俩必会把你瞒得死死的!”
“小浪妻,你已经开始故布疑云了!”我冷笑一声,看穿了她险恶的用心。
念蕾俏皮地向我做了个鬼脸:“看你想的,你妻子可老实了!”
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不安与烦躁:宋雍哪来的10银铢?谁会借给一个赌徒这么多钱?烟儿是没钱的。
我走的时候给她留下一小包东西,都是八天前我进宫面圣那天皇帝、皇后和慕容嫣送的。
皇帝送了我一些还算拿得出手的玉器,皇后和嫣儿也都分别赠送了一些昂贵的内造首饰和华美服饰。
订婚那天,念蕾终身大事已订,当天先去了几个闺蜜家中宣布这个好消息,然后还去了太学,与她那些念兹在兹的蓝颜们浪声浪气、眉来眼去的,玩到天色将黑看我还没回家,只好一个人回了青云门。
而我则被一个上使带着进了皇宫。
高大宫墙,重重宫阙,古木繁花,亭台楼阁,嶙峋山石,我像一只卑微的蝼蚁一样,被几个太监带着穿行于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一直到了一个叫“景林苑”的二层楼阁之内。
大约是在皇宫的西北角。
在一层大殿之内,有一个巨大的黑漆翘头案上,有一张摊好的极品烟兰宣纸,松烟墨在端州紫石砚里凝成黛色冰片。
东窗下的玫瑰椅铺着簟纹锦垫,北墙整面多宝格错落摆着钧窑玫瑰紫葵花式盆、错金银博山炉。
黄杨木六角宫灯垂下的流苏在穿堂风里轻晃着。
西墙月洞窗下横着张黄花梨四面平式榻。
一个个头不高、五十多岁的老太监走了过来,眼神在我脸上微微转了一圈,带着浅浅的笑意:“李大郎,圣上时有念叨你,今天命你来,就是把你前些天写的一段夫人之相与的文字再亲手写出来,他极喜爱,皇后娘娘也说,您是李家的麒麟!”
我深施一礼:“绝不敢当,实在愧对!”
站在书案前,烟兰宣纸如霜雪铺陈。
书案本身极为简洁,却不失精致。
案面是用深色的紫檀木雕刻而成,四条案腿略微弯曲,曲线柔美,桌面被磨得光滑如镜,映着殿外檐角疏影。
墨池里沉淀着的是已经研磨好的上乘墨汁,墨香扑鼻,细细的沉淀中带着清冽的气息。
毛笔的笔头是精选的狼毫,笔毛柔韧有力,我笔锋沾墨,轻轻地写下那段不知从哪里背过的、早已烂熟于心的文字,在书写的过程中,感觉一挑一捺都非常如意。
背后悄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隆德皇帝似乎静静地走了进来,站在我的身后。边上的那个老太监跪下来:“恭迎圣上。”
“臣叩见陛下。”锦袍擦过青砖的窸窣声中,我伏身行稽首礼,“起来吧,晋霄。”
隆德皇帝走到书案前,一边看着这段文字,一边点头:“今天借着这个事叫你来,也是一个由头,朕甚想念你,读了你的这段文字,觉得你心思有些过重。”
“不过,皇后可是很喜欢,要你亲手留下墨宝,”他笑吟吟的,“她觉得你很有才情!”
皇帝示意我坐到他身边。书案另一端那个老太监推来填漆矮凳,又有宦官送上白毫银针两展。
“谢陛下隆恩。”我虚悬而坐,脊背仍绷如弓弦。
“起来吧,今天是家人,……是叔侄,不是君臣。我听说慕容家将嫣儿的一些藏书也赠给你了,以偿你救命之恩。你在青云门,最近看得比较多的是九华国的文书档案?对了,你正经学业如何了?”
“臣学业驽钝,经史皆一般,成绩拿不出手。”
我不敢和他正视,垂下眼光,视角只能看到他的胸部。
今天隆德皇帝的着装不似四年前那次家宴那般隆重正式、繁冗华丽,只是一身深墨色的长袍,龙纹刺绣的金线相当细腻,腰间挂着的玉带扣是螭吻含珠。
“四年前见过你,你就那么拘束,抬起头吧,今天没外人。”
那个老太监将要退去之前,他特意还给我介绍了一下,服侍他三十余年的孙大方,掌印太监。以后有急事可直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