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这话听在于妙耳朵里,那就是她为了不引起裴衡的注意,连自己的份例被克扣了,也无所谓了。
顾曦朝着于妙微微一笑,拿起茶杯喝茶。
裴衡对她的心思,那不是能瞒住的,与其遮掩,不如就展开来,向于妙‘表态’,自己面对裴衡的心思,可是苦不堪言,又无甚所谓的。
于妙也跟着喝了茶,待放下茶杯,话头一转,“本宫也听闻了皇上设宴的消息,听闻准备让文武百官都携了儿女进宫来,莫不是为了……选皇后的人选?”
“这事想来也只有太后娘娘和皇祖母知道了,只是我甚少到太后娘娘那里去,而皇祖母又未曾提及此事,所以望舒并不清楚。”
于妙微微点了下头,如果太皇太后没在顾曦面前提起这事,那便意味着太皇太后也不会把顾曦放到皇后的位置上了,也是,顾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那老货怎么还可能这样决定呢。
端起的茶杯遮住了于妙唇边嘲讽的笑容,怪你这老东西,看不起我的征儿,如今,闹得几个孙儿都不能顺心如意。
只不过,于妙又想到,自己对于裴衡为人,还是清楚的,当当时仅为皇子之时,便一贯趾高气昂,每日只想着往顾将军府里跑,眼下他做了皇帝,顾曦能不能为后,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吗。
他难不成要在这一次的宫宴上把这事定下来,如若这般,那不管是太后,还是慈宁宫那位,可都没有回旋余地了。
“不过,”顾曦瞄到了于妙微微蹙起的眉毛,直达她心底想着什么,于是好心好意为她解惑,“前些日子皇祖母叫了皇上过去说话,出慈宁宫的时候,皇上神色极为高兴,想来接下来也快要有好事发生了吧。”
于妙眼睛一亮,太皇太后是决意不可能让顾曦为后了,既如此,她便不可能应承裴衡此事,但裴衡神色欣喜,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太皇太后那边稳住了裴衡,让他打消了冲动的念头,如此,裴衡便不可能在除夕宴上大刀阔斧订下立后的事情了。
此行要打探的消息就这么到手,于妙不觉手中的茶都香了许多。
她看了顾曦一眼,若不是她的身份特殊,说不定自己与她这能成为和睦的一对婆媳,但也幸好她身份特殊,自己和征儿才能利用她。
想到顾曦身份除了纪、陆两位将军之外,还有好几支向来信仰顾璞的军队,她心中难免澎湃,这大昭江山,早晚有一天,会落在征儿手中。
宫外,将军府。
乘风趴在屋檐上,看着底下有来有往的人,其中一个正是前段时间在皇陵中的丹兆。
目光略过丹兆,又看向了前面训话的人,“康宁公主迟早有一日会回来这府中,这几日我奉宫中命令,来规诫这府上一切,你们可莫要偷懒,特别是刚从皇陵回来的人,如果让我发现有偷闲说闲话的人,可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当然,只要你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守好自己的嘴,别说些不该说的话,那便相安无事。”
乘风在屋檐上看得清楚,丹兆在听完话之后,抖了一下,幸好,那训话的嬷嬷并未发现。
将军府的偏僻角落,丹兆正提着一桶水正打算清洗,这个活,是她自己藏拙才落得的,为了就是不被人注意,她心中藏着事,难免心虚,所幸公主信守承诺,终归是把她从公主陵里弄出来了,可是,到底还是回到这府中,又有宫里那位嬷嬷每日说些敲打的话,她实在担心,有一日自己会憋不住。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从房梁上翻下来一个人,凶神恶煞,硬生生让她把呼叫声压在喉咙里,而就在这时,她才发现,这人正是那日在公主陵,一直守在公主身边的人。
“你……”
“殿下既然能把你从公主陵里弄出来,那便能把你从将军府里放出去,你只管安心干活,把那件事从脑海里抹去,不再想它,但若是某日在那人面前露馅了,那不管谁来,都救不了你。”
丹兆当然知道这个理,这几日也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将军府中出去而困扰,如今得了公主跟前的人的口信,自然便安了心,连声应道,“我记下了。”
翎京的某条小巷里,朝格仓被乘风提着脖子放到一家馆子角落里吃东西。
“什么时候回去?”乘风问道。
朝格仓冲他办了个鬼脸,“你就不能轻一点吗,你这么暴躁,怎么能伺候美人姐姐。”
乘风拿勺子的动作一顿,脑中想起那日自己挑开床帘,看见的如玉一般温软的脸庞,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便恢复了神情,“你是觉得有长生天保佑你,我就不敢打你了。”
朝格仓悻悻吐舌,但心底却有点讶异,自己以前这么说话,这人早就上来敲自己脑袋了,今日居然只是怼了一句,没有打自己。
“再过两日吧,就快了。”
于是乘风从怀里拿出一本古旧的书,“这个东西你回去。”
说完,便又交代了几件事,朝格仓一一记下。
只是不解,“塞勒阿和,你不是说,你不想回去吗?”
“是不想。”乘风说道,只是忽然想起,草原上水草肥美,天高地阔任鸟飞,不管谁在上面走,一定会觉得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