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将军,有人来了!”
守卫城墙上的侍卫报告,严焘转头,定睛一看,来的是一人一骑,似风尘仆仆,然而周身戾气凛凛。
严焘眉头又一皱。
“吁”一声,来人勒停战马,驻足皇城下,严焘在上面问道:“来者何人?!”
来人沉默一瞬,道:“邙山兵变,请将军立刻发兵救驾。”
这声音冷而疲惫,然而疲惫里又透着杀伐。严焘想到邙山距离宫城确实有些远,并不多疑,只道:“可有调兵虎符?”
底下又沉默片刻,然后道:“没有。”
严焘微微松一口气,再次眺望邙山方向,心知这回是真的要变天了,吩咐属下打开城门。
不多时,城门洞开,严焘披着战甲,策马而出,凑近一看,才见来人也是甲胄在身,且看那装束,显然不是普通士卒。
“阁下既无虎符,那可有别的凭证?”
严焘横竖看此人不放心,开始盘查。
来人握着缰绳,原地不动:“圣人口谕,能有什么凭证?”
严焘眼睛一眯,疑心更重,如果是赵霁派来调兵的人,怎会提及圣人?
思忖档口,那人又道:“将军再不从命,圣人可就死在邙山里了,天子性命,你担得起?”
严焘再次审视此人,既非御林军装束,也非玄影卫打扮,冷嗤道:“哪里来的狂贼,竟敢私传圣人口谕,本将看你是活腻了!”
严焘拔刀,刀锋裹挟杀气朝对方面门直搠,那人偏开脸闲闲一避,同时腰侧长剑掠出,只听得夜幕里“唰”一声极快而薄的声音,紧跟着一把阔刀哐哐然砸落在地,再然后,马下滚来一颗热腾腾、血淋淋的人头。
“严将军?!”
驻守城楼上的禁军怛然失色。
那人回剑入鞘,鲜血顺着鞘身下滴:“我乃前任云麾将军战长林,圣人于邙山遇险,特命我前来调兵,神策军主将抗旨不遵,已被我就地处决,副将何在?”
宫城一片死寂,良久,城墙上才传来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副……副将在。”
“调兵。”
※
邙山猎场,杀声震天,神策军跟御林军交火已有半日之久,战况惨烈,难分胜负。
整座大山似乎只剩下了一处安静所在,那便是三军对垒、按兵未发的翠云峰下。
皇帝瘫倒在地,这一回,无需扶风用剑压制,也不用璨月挥鞭抽打,他全身僵冷地倒在血污里,两眼发直,声音发抖:“武安侯……是居松关?!”
居云岫留他到现在为的就是那一纸真相,既然诏书已有,自然不必再顾及其他了。
“不然晋王以为,我为何要嫁给赵霁呢?”
居云岫收回对视赵霁的目光,掠向地上之人:“其实晋王大可不必除掉赵霁,毕竟从一开始,他对你可是忠心耿耿。”
居云岫踱步上前,睥睨着他,澄清道:“你的朝堂为何会乱,皇儿为何会死,也并不能怪他。”
夜风肃杀,皇帝看到居云岫一双眼睛里涌动的血色。
“杀居胤的,是我;嫁祸赵霁、王琰的,是我;设计离间居桁、居昊,迫使他二人手足相残的,是我;今日伏兵邙山,要谋反弑君的,也是我。”居云岫声音似一把磨到极致锋利的薄刃,插入对方咽喉,“晋王,你听明白了么?”
皇帝脸上青筋暴起,身躯一震,嘴角呕出一口鲜血。
居云岫向旁边伸手,扶风把剑送上。
“你……你要做什么?!”王琰毛骨悚然。
居云岫剑尖直抵皇帝咽喉:“至亲相叛,骨肉相残,三年前的这出戏,还给你。”
皇帝伸手握剑,眼神怨毒而悲怆,试图把剑拿开。
居云岫一剑刺入他咽喉。
汩汩鲜血喷涌而出,皇帝身躯打颤,挣扎少顷后,咽气。
“陛下——”
王琰的悲号震飞林间倦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