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长林不及回神,银枪已闪至目前,忙软腰一让,搠枪相格。交手三招后,战长林脑海里灵光一闪,肃王所使的,正是他刚才没耍好的那一招“燎原百击”。
树影晃动,场上杀势一敛,二人负手收枪,肃王道:“看明白了?”
战长林汗颜,闷闷“嗯”一声。
肃王挥手,银枪稳当当落回兵器架上。
眼看他负手离去,战长林脱口唤道:“王爷!”
肃王驻足,衣袍被夜风吹拂着,战长林喉结滚动,鼓起勇气道:“王府跟赵家必须联姻吗?”
肃王沉默顷刻,道:“你说想什么?”
白天在梧桐树林里,居云岫说的那些话战长林明白。政治联姻是宗室、世家里常有的事,肃王膝下就居松关、居云岫一双儿女,不论是用谁联姻,都要以牺牲对方的姻缘乃至命运为前提。
战长林不甘心道:“岫岫一定要嫁给赵霁吗?哪怕,她并不喜欢他。”
肃王并不回头,慢声道:“她不喜欢他,那她喜欢谁?”
战长林心想:反正不是姓赵的。皱着眉,正色道:“她喜欢谁,自然由她说了算。我知道有些事对王爷来说很重要,可是我想,岫岫在王爷心里也很重要。如果她真心喜欢赵霁,想要嫁去洛阳,我相信没人会反对;可如果不是这样,我会阻拦。”
战长林抬头,道:“我不许任何人拿她做筹码,就算是王爷您,也不行。”
练武场上一片寂静,良久后,肃王一声嗤笑:“狂妄小儿。”
战长林心快跳到喉咙口,目送着肃王离开的背影,回神时,握着枪杆的手已浸出一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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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并没有给战长林确切的回复,仿佛那天夜里的事是战长林做的一个梦。
至于赵霁,则一直赖在长安城里,且养好伤后,又开始出席跟肃王相关的宴会,摆明一副仍要跟王府结亲的架势。
战长林的心情可以说是郁闷至极。
十月底,屋外已有大雪纷飞,书案旁放着一炉炭火,哔啵有声。居松关掂起一块铜钱,在书案前给他算了一卦,道:“岫岫上辈子欠你的情债太多,今生注定要跟你结为连理,相伴终老,可惜了。”
战长林躺在案前的地板上,无动于衷:“铜钱算卦,三枚是为一组,你忽悠人也用点心成吗?”
居松关收了那枚铜钱:“天意如是,爱信不信。”
战长林哼一声:“这么准,那你怎么不给你自己算一卦?”
居松关眉睫微垂,道:“世间万象可算,自身命格不可算,你既懂算卦,难道不懂这规矩?”
战长林道:“那你再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当上一个云麾大将军,跟王爷开口求娶岫岫。”
居松关道:“明年开春。”
战长林挑眉,许是这一“卦”太诱人,他竟不想反驳了。
“要怎么做?”战长林侧头,望着席坐在书案后的俊美青年。
居松关淡然:“该怎么做,便做怎么。”
战长林腹诽故弄玄虚,望回头顶横梁,心念倏地一动:“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了,你心仪的那个女郎还没嫁人吗?”
“没有。”
“那你何不给她算算,看看她最后是何命运,有没有成为你的世子妃?”
战长林有意套话,兴致勃勃地侧过头,却见居松关眉目黯淡,沉声道:“不想算。”
战长林疑惑,不及再问,居松关道:“姻缘已给你算了,该做什么赶紧去做。以后再吵架,不要到我这里来,要来也该是岫岫来。”
战长林心虚地转回头:“谁说我们吵架了?”
居松关不揭穿,战长林干咳一声,识趣地爬起来,借口看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