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紧张,到时候在人前露了馅,倒是一件麻烦事儿。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得提点她两句便作罢。
可没想到的是,一入靡乐阁的游舫,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主动贴在他身边走,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却又对那些殷勤示好的女子露出警惕。
对“爱妾”这个身份的把握,可谓是入木三分。
她给予元君白的意外实在太多,他唇角微翘,目光不自觉在她身上停留得多了些。
两人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便是男主人对爱妾宠溺纵容,爱妾自个儿呢,侍美生娇,既要在男主人面前表现贤惠阔达,又忍不住对近身的女子展现敌意。
靡乐阁管事的,名唤杜三娘,表面上是这儿最大的掌事者,他们出现在门口没多久,就有侍者过来,接过元君白从腰上拽下来的一枚玉佩,核实确为信物无疑,便恭敬地迎他们去见三娘了。
“想必这位就是宝昌隆少东家了,奴家见过公子。”杜三娘开口说的就是陈国话。
她比班馥想象中要年轻貌美,约末不过二十□□的年龄,胸前鼓囊囊的,一根束带将蜂腰勒出不堪一折的纤细来。
“早就听说少东家丰神俊朗,今日一见,方觉这四字也难描括公子万分之一。”
“三娘谬赞。”
说话就说话,又是抛媚眼,又是刻意走近的。还撩头发?当她这个“爱妾”站在这儿是死的?
一旦入戏,班馥就专注得不得了。只见她抿唇,蹙眉,又朝元君白靠近了一些。
杜三娘仿佛这才看到她,红唇一勾:“不知这位姑娘当如何称呼?”
未等元君白说话,班馥甜甜笑了笑,用一口娴熟的陈国腔调抢声道:“我叫玉覃,是公子新纳的十三房妾室,三娘生得真美,不愧是十年前的花魁。对了,三娘脸上涂得可是宝昌隆新出的胭脂?”
虽则是在夸她,但杜三娘听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什么叫十年前?
她的笑意微收,颔首:“不错。”
“三娘真是有眼光,这胭脂有个别名,叫玉面娇,我一眼就瞧出来了。”她看了一眼元君白,含羞带笑地说,“这是公子亲为我调制的胭脂,没想到,如今竟火到了离国。”
“……”
“小十三。”
元君白淡唤了一声,目光里却依旧含着宠溺。
“妾多嘴了。”班馥见好就收,看那杜三娘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似恨不得立马回去卸妆的模样,心里笑得直打滚。
杜三娘又仔细扫了班馥一眼,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片子!她初时不过想试探一下,这个宝昌隆的少东家是不是如传闻中一样风流成性,毕竟核查身份是他们慎之又慎的流程之一。
可等她真见到了人,瞬间就被这少东家的相貌气度所吸引,倒真起了想要春风一度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