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祝郢舟再看不出来季思有意为之,便是真的蠢钝如猪了,张了张嘴,又想到那怪异甜腻的女声闭上了嘴,可此时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只能忍着怒火问:“你要干嘛!”
“当然是同你做那快活之事了。”季思一边轻浮孟浪的说着,一边示意初一拿过一旁准备好的盒子递到祝郢舟面前打开。
当看清那箱子中是何东西,祝郢舟双瞳猛地一下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季思,浑身写满了抗拒,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你做梦,我是不会同意的!”
季思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冲着人挑了挑眉,端的是一派风流无双,薄唇亲启,吐出一句话,“由不得你不同意。”
车里的动静不大却也不小,王阳春纵马同裴战并肩而行,听着这动静,有些难以置信的频频回头,叫那禁闭的马车中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吼叫和季思的调笑声,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下意识舔了舔唇,面上却装出一副无地自容十足的模样,冲着裴战扬起抹尴尬的笑:“季侍郎……果真风流无双,咳咳,不同常人,叫人佩服,佩服。”
裴战侧眸看了人一眼,实在不知从何开口,他也不知道这马车里明明三个大老爷们儿在做甚?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这光天化日的季思这不要脸的到底在干些什么勾当?这实在让他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怎么开口。
他心中万般苦闷却又与人诉说,甚至还想起祁然的叮嘱,一下子悲从中来,觉得愧对师弟嘱托,他实在拿季思没有办法,越想越发觉得此行身负重任前途灰暗,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严观卿,更觉心中烦闷,处处不顺,脑中一团乱麻没有解法。
最后思来想去甚至还担忧起家中的琐事,忧心裴瑶终身大事,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愣是让他想了无数的事和人,也未搭理王阳春,只是叹了口一路气。
王阳春不明所以,只在心中觉得临安来的这几人都不大正常,心中冷笑了几声,已经暗暗有了打算。
用于安置二人的府邸是王阳春的私人小院,论布局环境自当是同驿馆不能相比,地方不算大却胜在雅静清幽,曲水流觞,回廊亭台,不似北方这种厚重建筑,而是独具江南韵味。
裴战只让郭盛留了一只小队在院中听从吩咐,其余的人也分别安置在城外,众人停在这处府邸前纷纷下马出轿,等了小一会儿才见马车车帘被人掀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钻了出来,模样生的十分俊俏,不卑不亢的扫视着众人,用手拨开帘子,冲里面的人笑道:“大人,咱们到了。”
随着话音落下,季思官服有些皱乱,鬓角落了几根碎发,抱着个身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走了出来,额头出着细汗,一副费力得模样。
众人都听闻这季侍郎是个贪图享乐之人,这会儿瞧见方才觉得传闻是真。
“王布政使,不知这厢房在何处,这一路风尘仆仆实在难受,容我稍作修整一番。”季思抱着人凑近了些问。
话说的模棱两可,落在有心人耳中变成了猴急。
王阳春个头儿矮上季思大半,正对着他怀中那个女子,可这女子整个人埋在季思怀中,仅能瞧见小半截脸,他多看了两眼,抬眸见季思脸色不悦,连忙移开视线笑道:“都以安排妥当,季侍郎和裴将军先休息,晚些替办了接风宴,到时还望二人大人赏脸。”
“一定一定。”
几人又寒暄了两句,畄平这群官员便随着王阳春告辞退下了,这时,府中的管家急忙迎了上来跪地磕头颤颤巍巍的开口:“小的见过二位大人。”
这祝郢舟虽看起来瘦弱又同鬼门关走了遭,清瘦了不少,但却实实在在的是个男子,这才抱了一会儿,季思便感觉双臂开始发酸,有些打颤,抬了抬下巴,着急的开口:“没听见本大人说话吗?本大人累了先带路让我歇息会儿,别跪在这儿挡路,你们畄平的下人都这般没眼力劲儿的吗?”
他这一发火那管家立马不敢耽搁,连忙唤了丫鬟带路,季思脚步匆匆的往前赶去,又将怀中的姑娘往上抱紧了些,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中,自当以为他是迫不及待了。
倒是裴战眯了眯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郭盛自然也瞧了出来,凑近了些道:“那姑娘……”
话还未说完,裴战冷着脸瞪了他一眼,郭盛便立马噤声不语,跟在裴战身后往事先安排好的房间走去。
季思刚把人放在床上,收回手时捏了他腰间的软肉一下,祝郢舟便疼的忍不住开口,声音依旧如女子般尖锐柔和。
“你做甚?”祝郢舟恶狠狠的盯着面前这个恶人,脸上涂满了脂粉,再加之他这些日子瘦了不少,虽仍是男子骨架,却不至于显得不伦不类,反而多了几丝女子娇羞。
然而季思并未搭理他,只是安静听着门外动静,等脚步声走远,他才侧身将门开了一个缝,打量着屋外,再三确认无误方才关上门坐在了桌前,自顾自斟茶,刚将茶杯送到嘴前,还未来得及饮下,便听有人破窗而入,吓得他一激灵,险些将茶杯扔了出去。
“你跑我这处来干嘛?”季思稳住心神饮了口茶没好气的问。
“来看看你这演的哪一出,”裴战打量着床上穿着女子裙衫的祝郢舟,在后者一副生无可恋的眼神中收回视线,坐在了季思对面也问了句,“所以你这演的到底哪一出啊?这样真能瞒过王阳春叫他们认不出祝郢舟?”
“想什么呢,自然不可能,”季思斟可杯茶递过去,一脸和善,一同看自家傻儿子般的神情盯着裴战,“那王阳春若是只有这般能耐,被一点小手段瞒骗人过去,这些年的官不也就白做了吗,那还能在这畄平地界儿为虎作伥暗度陈仓,相反不仅不蠢笨反倒聪明得很,许是才进城便认出了车中的是祝郢舟。”
这话一出裴战还未有何反应,一旁的祝郢舟率先气愤的开口,“那既是这样,你为何还要将我打扮成这模样,季思你莫不是有病?”
若说光是看到身穿裙装的祝郢舟对裴战而言,已是大受震撼,此时听见从他口中吐出来的女声,更是惊的下巴快要掉了,看了看季思,又看了看祝郢舟,指着后者冲前者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句话同你说不清,待我得了空再同你慢慢说明,”季思笑道。
裴战也知晓这事复杂,稍稍一想便明白定是季思让初一用了什么法子,便也没追问而是问起其他,“那你既知晓瞒不过王阳春,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你可有听过指鹿为马的典故?”
“指鹿为马?”裴战跟着重复了遍。
季思点了点头,“如今祝郢舟便是这头鹿,我若说他是马,那他便是马,我也并未想指给他看,而是指给这整个畄平的人看,让所有人知晓我带了一位爱妾,正万分宠爱着,若是在他管辖之处出了问题,那便是他治理不当给了我大查彻查的理,他王阳春说我这爱妾是祝郢舟,他用何证明?难不成当众扒我爱妾的裙子不成?更何况……”
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挑着眉冲几人勾唇一笑,“这祝郢舟是谁?同他王阳春又是啥关系?如今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看谁先露出狐狸尾巴来。”
祝郢舟并未有多少学问,自是不大听得懂这指鹿为马的典故,一头雾水的问:“什么鹿什么马?同我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