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院中传来的呕吐声,李弘煜搁下碗筷沉下面容,起身走了出去,在树下寻到人,立在人身后轻声道:“觅儿可是身子不舒服,唤大夫来瞧瞧吧。”
话语中本是关心,可不知为何觅儿却觉得后背发凉心下一慌,有些事将要不同了,下意识攥着李弘煜衣袖,自下而上仰着苍白的小脸摇头,“王爷……妾身无事……不用……”
“觅儿,”李弘煜打断她的话,垂下眼眸扬起抹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身子重要,不能耽搁,莫要闹性子了。”
明明三伏天的天气,却让觅儿从头凉到脚,整个人忍不住打了寒颤。
因为这事,秦王府骤然忙碌了起来,众人都知晓是因为觅儿夫人身子不适,王爷疼惜夫人便连夜唤了大夫过来,在厅中等着消息,主子未歇下,王府下人更是不敢歇着,便打足了精神伺候。
李弘煜接过丫鬟奉上来的茶抿了口,便听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抬眸一瞧,见阿鲁匆匆赶来,行了个礼后唤道:“主子。”
“何事?”
“曲定来的消息,说是祁少卿和杜御史快到曲定地界儿了,这算一算时间,许是明日便到曲定了。”
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犹豫着又开口,“咱们可要派些人……”
话还未说完被一道目光冷冷瞪住,便自觉不妥连忙噤声。
“这曲定虽是本王的地界儿,可那也是皇上的疆土,祁少卿同杜大人乃是奉命前往,咱们要做的便是做好自己本分,其他事不该管的莫要管,知晓了吗?“
“王爷说的是,是属下失言了,”阿鲁垂首道。
这时外头躬着身走进来一人,恭恭敬敬俯身行礼,“王爷。”
“夫人如何了?”李弘煜挥了挥手示意阿鲁找噤声,询问起另一件要事。
这大夫听见询问脸上展露笑意,急切的禀告,“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夫人有喜了。”
闻言,李弘煜眯了眯眼睛沉声问:“当真?”
“夫人脉象跳动得非常顺畅,也较常人快些,未有迟缓感也无顿挫感,当是女子梦兰无疑,瞧着已有一月之久,出不了错的。”
话音落下,阿鲁率先贺道:“恭喜王爷,盼了许久终究得偿所愿了。”
李弘煜用杯盖撇去杯中茶沫,唇角扬起沫浅笑,“这孩子,可是解决了本王的燃眉之急,这戏瞧了许久也到本王上场的时候了。”
烛火灯芯跳动,光影打在墙面上,屋中的光暗了下去几分骤然又亮了起来,蜡烛滴泪,顺着烛身落在桌面,一滴一滴汇聚在一块儿,好似有人泣血哀鸣。
这烛泪滴了一夜,直至天明才燃尽,仅余几道青烟缕缕。
栖凤宫中的宫女内侍将燃尽的蜡烛取下,清扫兰烬后又换上新的蜡烛,殿中曹玉菡则伺候着承德帝更衣,万分柔情道:“今日不上早朝,陛下不如再歇歇。”
“咳咳咳,”承德帝连连咳嗽,“这奏折还未批完,耽搁不得。”
“那不如用点早膳,臣妾早早便备好的,都是些清淡小菜,正和陛下胃口。”
“有劳皇后了。”
入了座后,伺候的宫女便将盛了锦绣碧玉羹递到二人手边,承德帝吃了口,香甜可口,又吃了点小菜糕点,方才放下碗筷接过帕子擦了擦嘴,随口一问般聊起了李弘炀的事,“太子这几日都在忙什么?好些日子不见他进宫了。”
“陛下忘了,巡察卫新进了批兵,您让太子多去瞧瞧,估摸着这些日子都忙这事,没好生休息过呢。”曹玉菡掩唇笑了笑。
“倒是朕忘了,”承德帝回想起来,又问:“太子如今也年岁不小了,东宫除了两位侧妃便是些妾室,也是时候成家了,兴许成了家性子会更沉稳些。”
曹玉菡侧眸打量着身旁这人,不确定他突然提及这事是何用意,可是听到了什么,犹豫再三后笑道:“太子一向有主见,处处不让臣妾担心,这纳妃一事他定是心中有数,臣妾也不好多问,省得他嫌烦。”
“朕听孙海说,他这些日子往定威将军府送了不少东西,裴立信逝世后这定威将军府便让裴战接手,朕记得他好像有个女儿,算起来也到了适婚年岁。”
承德帝一边说着一边查看着曹玉菡脸上的神情,半眯着的目光格外凌厉,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裴家的女儿,定是端庄大气贤良淑德的,若是太子当真对裴家那姑娘有意思,朕不如下一道赐婚圣旨,皇后觉得如何?”
这话并非这般简单,曹玉菡抬眸同承德帝对上又连忙移开视线,稳住心神笑了笑,“倒是听丹蕊提起来过,说太子近日对某个姑娘格外上心,不曾想竟是定威将军府的小姐,不过这般大事臣妾可不敢轻言,由着陛下定夺便是,不过还是要看裴小姐是否有这个心思,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皇后果真考虑的十分周全,儿女大事的确不能随意,那这事便在缓缓。”
曹玉菡在心中暗自咒骂这人心机深沉处处提防,面上却是笑意妍妍的。
两人心思各异,明面上却是一派伉俪情深琴瑟调和的模样。
孙海急匆匆从殿外进来恭敬的行了礼问安,随后站到承德帝身旁,俯身对人低语了几句,后者眉头舒展开来,大笑出声,心情倒是愉悦了不少。
“发生了何事?竟让陛下这般高兴?”曹玉菡询问着。
“倒无什么事,不过是秦王的侧妃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