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招手,“阿缇,来孤怀里。”
陶缇睫毛微颤,“……”
裴延见她没动,笑容一僵。
像是害怕她也会抛弃他,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
顾不上血污、顾不得形象,这一刻,他只想紧紧抱住她。
裴延弯着腰,冰凉的手指捏着她的后颈,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情绪翻涌的深眸,语气透着几分委屈,“别怕孤,孤会伤心的。”
他清冽的气息拂过陶缇的耳畔,她听出他嗓音中那患得患失的颤抖,一颗心顿时软了。
她抬起两条软绵绵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腰,轻轻道,“我不怕,我知道殿下不会伤害我的。”
裴延心口一热,低头在她肩窝深吸了口气,“阿缇,答应我,你不会抛下我。”
“嗯,我答应你。”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永远不会抛下我。”他补充着。
“好,永远不会。”
“那你刚才为何不来抱我。”
“……我脚冻麻了。”
“……”
须臾,裴延低低笑出声来。
陶缇,“……”
还不是为了找你!还笑!
不一会儿,裴延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桃花眼中尽是温柔,“走,我们回家。”
天上又下起雪来,洁白的雪花轻轻飘落。
陶缇轻轻揪着他的衣襟,眼眸亮晶晶的,“殿下,新年快乐。”
裴延弯着眉眼,吻了下她的额头,“小姑娘,新年快乐。”,!
sp;不过眨眼功夫,周皇后就被紧紧地压倒在地,头上的凤冠掉落在一旁,精致的明珠串也断了,四散在地砖上。
裴延快步上前,扶着昭康帝坐到一旁,“父皇,让您受惊了。”
昭康帝摸了下脖颈,“无妨,是朕一时不备,才让这疯妇有机可乘。”
被压在地上的周皇后见到这一幕,面容上满是嘲讽,癫狂笑道,“好一副父慈子孝的感人场面!呵,裴延啊裴延,你可真是蠢,你刚才就该让我杀了他,也算替你母后报了仇了!你以为你父皇是个什么好东西吗,是他害死了你母后,你还救他!哈哈哈哈蠢啊……”
闻言,裴延眸光一凝,昭康帝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周皇后瞧着这父子俩的反应,笑出了泪。
她刚才把匕首架在昭康帝的脖子上,他都始终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可现在一提起顾沅,他立刻就变了脸。
可笑,真是可笑。
还不等裴延发问,昭康帝先一步上前,狠狠地掐着了周皇后的脖子,额上青筋暴起,厉声道,“说!什么叫朕害死了沅沅?沅沅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周皇后被掐得脸色涨红,却依旧笑着,美眸中是孤注一掷的怨毒,“裴元彻,顾沅待在你身边,有开心过吗?我才没有害她,是她自己不想活了,我不过是把真相告诉她而已。”
真相?
昭康帝眉宇紧蹙,目光愈发锐利,“你都与她说了些什么。”
周皇后痛苦的笑道,“我告诉她,她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文明晏不是病逝,而是你杀的。我还告诉她,你一直对她与文明晏的孽种耿耿于怀,那孽种突发哮喘而亡,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她回想十六年前,那个秋雨凄凄的午后,是大皇子第五个忌日——
那一日,顾沅跪在佛堂前诵经。
她流着泪跪在顾沅跟前,忏悔着,“皇后娘娘,臣妾对不起你,只是有一事,臣妾藏在心头多年,实在难以忍受良心的谴责。大皇子他的死,不是意外,其实是、是陛下安排的……陛下他一直厌恶着大皇子的身世,所以特地命令大皇子的贴身宫女,用沾了漆树花粉的帕子捂住了大皇子的口鼻,使得大皇子哮喘发作,窒息而死……
当时臣妾就在花园假山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臣妾真是怕极了,跑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那宫女发现了臣妾,便将臣妾押去了陛下面前。陛下命令臣妾不许说,否则便要杀了臣妾……臣妾实在不敢违逆陛下的意思,才瞒了这些年。可这五年来,臣妾经常梦到大皇子惨死的模样,臣妾真的瞒不下去了,呜呜……”
她永远忘不了顾沅听到这番话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