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美人,他哪能真的毫不动心?
可是不行,他知礼守礼。
阮家对他们一家恩深义重,前两年,因为他们不在老家,族中还有人想趁机侵占他们家的良田,还是阮大人帮着写信给本地官府打了声招呼,他们方才得以保全。
阮家待他的母亲小心尊重,待他的妹妹如阮家二小姐,他若是动什么歪脑筋,哪岂不是成了监守自盗?绝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平日里,有时阮扶雪去他妹妹的香闺玩耍,他都会刻意避开,不跟阮扶雪撞见。
瓜田李下,首先要肃清自身。
是以,其实卢慈文也有一段时日没见过阮扶雪了,今天乍一看见,又是被惊艳得心跳如擂鼓,不敢多看。
但他红透了的耳朵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阮扶雪没看到,祁竹看得一清二楚。
卢慈文连说话都变得温柔了几分,问:“我可是打搅四小姐了?要么,我过会儿再来。”
“也没有的。”阮扶雪说,“我正打算走呢。我才是,打搅你们说学问了吧?我也没别的事了。祁世兄,卢大哥,我这便告辞了。”
一阵香风自身边掠过,卢慈文把头低得更深,等阮扶雪略走远了,他才敢抬起头看一眼她的背影。
卢慈文不由自主地长吁一口气,说不上是轻松,还是遗憾。
他回过神,一回头,就照见祁竹的脸,祁竹正直直地望着他,一双眼眸漆黑幽深,像是有一缕寒气一下子从他的头顶钻进去,叫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眨了下眼,再看,祁竹已恢复如常,仍是一向以来温润平静的模样,仿佛刚才他所见到的都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祁竹问:“卢兄所来为何事?”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卢慈文手里的书卷。
卢慈文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回归正题。
但心里免不了萦绕着一个驱之不散的疑惑,这几年,他与祁竹算是交友不交心,君子之交罢了。
后来他仔细回想,总觉得当初祁竹的主动结交十分蹊跷,像是从一开始就目的明确——为了给阮家小姐找一位合适的女先生。
不过,即便他知道此事不单纯,可祁竹又没有害他们,是以从未深想过。
如今他们打算回老家去,卢慈文预感到时候估计更见不着祁竹了。无论怎样,在讨论学问上,他对祁竹无话可说,祁竹学富五车不说,见解还很新颖,并不刻板,也不藏私,他很喜欢跟祁竹聊这些。
卢慈文边与他辩论,边拿出自带的纸笔记下来。
祁竹看着他飞快地用蝇头小字在纸上抄撰,却在想将来的事,他知道,几年以后,就在他最后一次回京那年,卢慈文高中一甲第七名。
虽然不是三甲,但以他不满三十岁的年纪,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前途无量。
祁竹记得这人还是因为有人对卢慈文榜下捉婿,要他休了老家妻子,但被卢慈文拒绝。他心道,这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
相貌端正,品行高洁,家世简单。
多好的一个女婿。
四年前,他会找到卢慈文,一是为了找女先生,二便是多多少少存了,给阮扶雪攒个好女婿的目的。
卢慈文一直被祁竹盯着,相当不自在,他头皮发麻,实在忍不下去,问:“祁兄可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