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谢玄濯放任苏凌心的动作,只是无奈地笑笑。
“谢玄濯,我告诉你,如果她喜欢的是我,一定会带她走的,哪怕要杀尽天下人。”
“如果你杀不尽呢?杀到你都筋疲力尽了,都还有人要冲上来阻止你。到最后,不止你会死,她也会死。”
“那又怎么样,带她走,让她快乐,”苏凌心纯黑的眸子在夜色下如同闪烁的黑曜石,她认真地盯着谢玄濯,“哪怕只有一瞬间,一瞬间她也是快乐的。”
“只快乐一瞬间值得吗?”谢玄濯有些无法接受,难道轰轰烈烈地痛快后,就应该轰轰烈烈地痛苦吗?
“她快乐,就值得。”
谢玄濯轻轻拿开苏凌心的手,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无奈,“朝闻道夕死可矣,对吧?”
“没错,在最美的地方享尽了极乐,就该找个最险的地方把命送了。”苏凌心有些魔障地说:“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你是不是喝酒了?尽说些胡话,”谢玄濯拂开苏凌心抓着自己领子的手,重新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垂着眸说:“人不是棋子,输了一局还能重来。人死了,什么都没了。”
“你不爱她,所以你不愿意支付代价。”苏凌心黑色的眼睛里满是冷漠,仿佛有野兽藏在里面,她就快要抑制不住那股悲伤的怒气。
然而,下一刻她却发现谢玄濯轻轻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仿若芙渠盛开,灼灼生辉,明媚无双。
“凌心,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感觉?为了一件事,你费劲心机,不惜放弃尊严,活着只是为了达成这一件事。多少日夜辗转难眠,心如火烧,也许只有真正做成后才能得到片刻的慰藉。”
“你是说报仇吗?”苏凌心一下被谢玄濯给镇住了,愣愣地问了一句。
“那件事,我已经等待太久了。无论是谁,都不可以阻止我,连我自己都不行。所以,对我来说,这世间并非只有情爱。”谢玄濯忽然伸手抚向夜空,她想过把这些话都与明净翡说,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
苏凌心沉默着没有说话。
想象着那一束比阳光还灿烂的金发,谢玄濯不知是在向谁喃喃低语,“于是,很多时候,我只能劝着自己说,错过便错过吧,人的一生若是事事如意,那多无趣。”
“或许,你是对的吧。”苏凌心仿佛泄气的皮球,虚脱一样地看着地上的湿土,“也只在你那是对的,对我来说就是行不通的。”
“凌心,这世间只有情爱一事最重吗?”
“是的,在我心里因爱而生义,我为情义生,也为情义死。”苏凌子无所谓地笑笑,神情飞扬,带着年少特有的清爽,“你和她对我好,所以我只对你们有情。”
看着苏凌心笃定的模样,谢玄濯有些恍惚,对自己好的人吗?这世上的确只剩下眼前的人,和那个金发少女了。
可是,她无法忘记曾经死去的人,忘记他们就是否定了自己。
只是到了最后,唯有叹一句悲欢离合不由人。
明净翡比她珍视的一切都还重要,谢玄濯后知后觉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新帝大婚,算是上燮近来最大的一件喜事。虽然谢子龙催得急,导致婚礼的准备略显仓促。
但好在上燮家底殷实,礼部的人也十分得力,即便边关传来战事,也还是把这场婚事办得有模有样。
为了彰显自己对明净翡的重视和喜爱,谢子龙不仅给出了大量聘礼,就连谢玄濯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也得了许许多多的赏赐。
唯一一点引得礼部不满的是,迎亲的大臣一般都选的是子孙满堂之人,但这一次谢子龙独独挑了谢玄濯迎亲,不合礼法,大臣们却拗不过他。
秋日的阳光洒在风淮街道的青石板路上,谢玄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马身挂着喜庆的红绸,而她也穿着玄红色的朝服,身后跟着庞大的迎亲队伍,还有一顶华丽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