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身处地地弄清楚桓望殊的想法后,小虞有些哑口无言,若非脑海中还存着服用洗髓伐骨丹之前的记忆,她甚至都要有些相信,自己其实就是在寻死觅活了。
连呼吸都泛着隐隐的疼,她有气无力地蜷缩在温热的暖玉地面上,浑身因剧痛而紧绷着。
她不再矢口否认寻死觅活的事情,桓望殊便当她是找不到由头来开脱,只得默认了。
他微掀眼皮,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抬指捏出一道清净诀,从半空中召出一大团清水。
紧接着,他缓缓垂下食指,朝斜下方轻轻一点,冰冷的水便从半空中飞溅而下,毫不怜惜地泼到小虞的发间、身上。
从天而降的水,仿佛是来自深山古井之中,每一滴都捎带着刺骨的寒意。
冰水冲刷在遍布创口的肌肤上,无异于一柄锋利的尖刀,刀刃就着伤口向下划动,在旧伤之上又添新伤,更是在原先便有的疼痛上又加一道疼痛。
苍白的唇瓣颤抖不止,小虞浑身战栗,发出急促的喘息。
她的鬓发黏成一团,湿漉漉地沾在面颊上,衣裙亦被浸透,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仿佛是数九寒天中的盔甲,每一寸都透着锋利的寒意。
暗红的水珠自她的衣角和发梢滴落,在光洁的暖玉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滩污浊的水洼。
桓望殊微微垂首,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在小虞的身上轻轻飘过。
露在衣裳之外的肌肤上,遍布长短不一的细小伤口,再透过被水打湿的薄衫,依稀可见,她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不过是稍缓回荆芜泽的日期,她便要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眸中酝酿着一团有如实质的怒意,桓望殊盯着遍体鳞伤的小虞,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又过了须臾,掩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他抬手施诀,将她身上、地下的污水通通移走。
以寻死来威胁他,这还是第一次。
可他绝不能开这个头。
如此肆意妄为,想来,平日里,他当真是太过纵容她了。
桓望殊居高临下地睥睨小虞,目光在瞬息间变得冷淡疏离。
他冷着一张脸,无情地审视着她,仿佛是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路人。
“小虞。”
他沉着嗓子,话语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漠然与凉薄,“如这般寻死觅活的事情,日后大可不必再做。”
“你晓得的,只要你还同我结着道侣之契,便不可能真的殒命,何必白白受这么一场痛呢?”
“还是说,你以为,如此我便会心疼了?”
从桓望殊口中说出的这番话,好似一柄冷冰冰的长剑,深深地插进小虞的心口,将她的整颗心扎得千疮百孔。
每一寸肌肤、每一处骨血都在泛着难耐的疼痛,可身上再痛,也比不上心脏被刺穿、被无情地碾碎,所产生的剧烈痛楚。
还有从桓望殊身上散发出的沉沉威压,冰冷得如凛冬寒风,居高临下地将她兜头罩下,令她呼吸骤停,喘不上气,几近窒息。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眸中溢出,落到她用以遮面的乌发上,侧颊也沾上一道濡湿,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见小虞簌簌落泪,并不答话,显然已是难受极了,桓望殊垂眸注视她的目光,终是和缓了些许。
须臾之后,他轻叹一口气,说道:“小虞,日后懂事些吧。”
他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耳边响起嘈杂的嗡鸣,眼前升起一道暗沉无光的黑幕,小虞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昏死过去。
不知是被何种执念所驱使,她强忍手臂上传来的锐痛,就着地面,一点一点地伸出已无法伸直的左手。
掌心朝下,她将软绵绵地耷拉着的手指,搭在了眼前那双墨黑的云头长靴上。
犹如将死之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伸手抓住了心中最珍爱的宝物。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好惨,我好心疼qwq
话说,我会不会写得太古言了?昨晚刷bs,看到个帖子,里面说奇幻的文,和古言的文比起来,要更小白一些(还是很多?)。
可能因为我看的大部分都是古言,我自己是判断不出来,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