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谁知道一年后再见面,会是现在这境地呢。谢长安看着赵芩的形容,便知她在孙家过得还不如赵家好。
“坐吧,别讲究这些虚礼了。”谢长安叫人重新坐下,自己也坐在了赵芩身边。
想到当初的善缘,再想想如今这情况,谢长安便是想开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一会儿,终究只能干巴巴地问道:“进来一切可都安好?”
赵芩抿了抿嘴角,稍显苦涩:“托王妃娘娘的福,一切安好。”话落,她又自嘲了一句,“我这样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还留着一条命,便已经是大幸了。”
“你不必这般妄自菲薄。”
“瞧我,又胡言乱语了。王妃不必担心我,我素来爱说这些有的没的,王妃也别放在心上。”
话是这样说,可谁又看不出来她过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呢。谢长安自小玩伴便不多,除了谢珍便是亲戚家的几个了,赵芩是她难得看上眼的,只是,最后也没能交心,反而因为一些原因远离了她。
如今看到了人,谢长安心中反而生了些愧疚。仅有的几次见面,足以叫谢长安认识到赵芩并不是会无缘无故打扰别人的人。这个过来,定然是有原因的。
遂问道:“你今儿来得这般急,可是为了什么要紧事。若是有,你只管说。咱们也是旧识了,真有什么难处,我也会能帮则帮。”
赵芩听罢,却忽然起身跪在了地方。
谢长安吓了一跳:“好好的说这话,你怎么说跪就跪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起来说。”
赵芩只跪着,并不起身,虽觉得难以启齿,可还是说出来了。
“今儿腆着脸上门来拜见,实在是因为有求于王妃娘娘。若不是真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拿着旧日里的交情说事儿,叫王妃徒增烦恼。只因娘家母亲生了重病,好容易请了太医过来看,说是缺了一味药,正是那千年人参。这样的天才地宝,赵家如何能有,我没法子,只好求到王妃这儿来。”
“你起来。”谢长安扶着她。
赵芩摇着头,眼里都快蓄满了眼泪:“我知道千年人参宝贵,也知道这请求过了。只是,王妃,您怜惜我救母心切,可否先借我一支,日后我赵家必定当牛做马偿还王妃娘娘。”
如她所言,千年人参确实珍贵,可是在秦·王府里,却也算不得什么。谢长安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她陪嫁里头便有一支。王府的库房里,也有好几支呢。
她转身,同彤管道:“去将我嫁妆里的那支拿来。”
彤管闻言下去。赵芩抓着谢长安的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才好。
“多谢,多谢王妃娘娘。”她一面哭,一面给谢长安磕头,“王妃大恩,我赵家没齿难忘。日后王妃若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千万吩咐一声,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赵家也在所不辞。”
谢长安好不容易才将她给拦下了,这回再扶她起来,她也没有再挣扎。
一支人参,对谢长安来说,不过是放在库房里藏着,可对赵芩来说,却是救命的良药。虽说谢长安看不上她母亲,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不能以自己的眼光评判别人的家事。起码,赵芩救母心切,是做不得假的。谢长安怜惜她,也愿意帮这个忙。
两人重新坐下后,谢长安望着赵芩脸都白了,叹息道:“那孙家……”
“王妃,若是孙家真看重我这媳妇,我还会求到您这儿来么?”赵家是没落了,连一支千年人参都拿不起,可孙家不一样,不说有的是,起码也是藏了一两支的。可是人家便是有,也不会施舍给她。
反而让她自己去求人。
赵芩本不想来求秦王妃,可丈夫和婆母日日在自己跟前念叨,说秦王夫妇为人良善,库房里更是什么药材都齐全,让她去求。至于恩情,日后再还便是。赵芩磨蹭了几日,见母亲的病实在拖不得,才上门来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