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稳了手枪。
“砰——”
枪声乍响,李立东浑身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然后,苏子瑜看见他把枪口转了回来,他想杀了她吧?
可是她想错了。
庄时叙将枪转了个位置,然后塞到了苏子瑜手里,枪口就抵在自己身上,“子瑜,是我杀了江亦姝,我把命赔给你。”
苏子瑜握着枪,直直盯着他,似乎想从那张脸上找出答案,“为什么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
庄时叙笑起来,浑然不在意腹部的伤口,也不在意那枪口,一直以来活着的信念随着李立东的死彻底散了。
他解脱了。
“子瑜,你不知道,真好……”
苏子瑜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见他忽然伸手摸进了口袋。
那是一张泛了黄的包着塑封的书签,被他的手握住立刻就染了血,“这个,送给你。”
苏子瑜接过来,最最普通的书签,印着卡通人物,可是翻到另一面……
是素描,当年那个男孩在窗户里往下望,看到奇怪的女孩,忍不住画下了她的模样。
铅笔勾勒出干净纯粹的痕迹,孩子的笔触稚嫩青涩。
庄时叙将它保存得很好,贴身地放在最靠近心脏的口袋里,沉淀着无声纯净的情意。
苏子瑜像是意识到什么,可转念又什么也抓不住。
有很多画面在脑海中重复出现,她想起了那扇六格的旧式玻璃窗,想起了戴着口罩瘦弱的男孩,还有如火如荼盛开着的枫树林。
这一切在回忆里汇成了美丽的画卷。
庄时叙也记得那一天吧,所以才会将书签留存至今。
那个时候的他们怎么会想得到,多年以后,故人重聚,没有惊喜,只有死亡和鲜血相伴。
真是,世事难料。
——
蒋尧安在剧痛中醒过来,就在刚才,他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朝华熟悉的小院子,有温文尔雅的宋叔叔,有美丽和善的宋阿姨,还有那些分明没有血缘,却胜似亲兄弟亲姐妹的家人。
朝华被焚,世间再无家园,从天堂到地狱,不过瞬息。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个小小的院落,对他们这些无根的浮萍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光,是漫漫黑夜里救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