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打了个哈欠,小脸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娘亲送我们去。”
安安敏感地察觉到了陆莹的疲倦和无力,低声哄道:“让母后休息一会儿吧,路上哥哥给你讲故事。”
圆圆被故事吸引了注意力,乖巧点了点头。
陆莹一时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得小家伙贴心得令人心中又酸又软,她身上突然就有了力量,她笑道:“我送你们去。”
木槿的死,已成既定的事实,早已无法挽回,她就算再懊恼再惆怅也于事无补,她已经亏欠了木槿,不能再亏欠孩子们。
不论是过于懂事的安安,还是黏人的圆圆,抑或胆小的宁宁,其实都渴望母亲的陪伴。
他们又刚上学没几日,她理应多送送他们,这几日因为在慈宁宫侍疾,她陪孩子的时间少得可怜。
她话音一落,圆圆便惊喜地“哇”了一声,宁宁和安安也弯了弯唇,开心的小模样,正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陆莹也弯了一下唇,送他们去了演武场,他们过来时,其他几个伴读已经到了,陆莹在一侧,看他们骑着小马在马场溜达了一圈,圆圆骄傲地挺着小胸脯,路过陆莹身侧时,还挥了挥小手,陆莹不由莞尔。
她回到宜春宫后,先让人将太后送来的东西放入了库房中,随后才拿出针线筐,因为总走神,她一不留神,又扎了一次手,血珠儿在白皙的手上,显得十分刺眼。
莎草不由摇头,将她手中的针线直接收走了,“主子既然无法集中注意力,就别做了,都扎到三次了,再扎两次,手上估计都是针眼。”
陆莹由她收走了针线。
莎草总觉得她今日有些怪怪的,她将针线筐收在了木箱上,才道:“娘娘怎地心不在焉的?可是在慈宁宫时发生了什么?”
陆莹摇头,“慈宁宫能发生何事?就是想点事情。”
“那主子想好了吗?”
陆莹心中乱糟糟的,理都理不清,木槿出事那日的事,她至今不敢去回想,诚如落茗所言,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其实也没料到,木槿会突然撞到刀刃上,其实结合她的性子,也不难解释。
木槿一直都冲动、热血,再忠心不过,定是害怕她的存在,令他们投鼠忌器,她才毅然赴死。
陆莹拍了拍床榻,道:“你坐下吧,咱们好久不曾说体己话,一起聊几句。”
莎草也没推辞,之前陆莹没出嫁前,她们没少坐一起说话,情分也非同寻常,这份感情,并未因为陆莹成了皇后,就有所变淡。
“主子想聊什么?”
一句主子,令陆莹不由想起了未出阁前的事,短短几年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切好像都变了,其实不少事却又没变。
陆莹心底升起无限感慨,面上也露出一丝迟疑。
莎草笑道:“主子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奴婢定言无不尽。”
“你之前为何一直替陛下说好话?是怕我开罪他,才来劝我,还是因为旁的原因?你实话实说。”
莎草没料到她的异常竟与陛下有关,她心中不由一喜,只以为是陛下的深情总算打动了她,笑道:“怕您开罪他,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奴婢是真心觉得,你们都不容易,陛下只是不擅长表达,实则很在乎您,您之前何尝不是?兜兜转转,两人都吃了不少苦,奴婢只盼着您与陛下都好好的。”
陆莹斜靠在引枕上听得很认真,夕阳透过窗棂洒在了她脸上,她本就漂亮的五官,像是会发光一般。
她只静静听着,并未打断她的话,像是想从旁的角度,了解一下她和沈翌。
窗外云霞艳丽,半边天,皆已成了橙色,柔和的光华,倾斜而下笼罩着院落外的君子兰。
莎草话锋一转,又道:“奴婢清楚,主子是在意木槿,若木槿尚在,绝不希望您这般为难自己。”
陆莹之前最听不得她的劝说,今日却问出了口,“木槿自打来到我身边后,一直是你在带她,仔细说起来,她更依赖你,她出事那日,你可曾怨恨过我和陛下?”
莎草笑容略有些苦,她坦诚道:“主子事先并不知情,奴婢岂会怨恨您?对陛下,自然是怨过,不过奴婢也清楚,那日木槿出事,也怨不得陛下,木槿若能稍微冷静些,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主子无需自责,也无需将木槿的死归咎在您和陛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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