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这段时间他瘦了太多,下颌角依旧是瘦削的,嘴唇也干燥苍白。
他转头看到我时,并不意外,反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轻缓问:
「来坐吗?」
他对我笑着,夕阳的光打在他脸上,眼睛里也盛了那缕光,和煦耀眼,笑容明亮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目光、神情都是那样的温柔,根本看不出他是平常那般冷漠的人。
我忽然愣住了。
后知后觉地想到,或许陆执,本应该就是这样温柔的人啊。
179
我都不记得我有多久没坐在这个院子里。
对面的柴房,柴房前面的老水井,还有从前我晃着腿坐在上面看陆执做事的石头台阶。
我总和孩子们在这里踢毽子跳皮筋。
一切都那样熟悉,却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那边的棠梨树被风吹落了许多的枯叶。
清风寂寥下,陆执和我都不动声色地坐着,我们彼此无言,更像是不舍得破坏此刻的静谧。
「在想什么?」我问他。
陆执伸出了手,什么都没摸到又收了回来。
「我在想很久以前那个问我疼不疼的人。」
风太冷了,不知不觉就吹红了眼。
他微抬起下颚,迎着风,目光长久地落在树上,眼神中仿佛回忆着什么,他哽咽道:「我现在想回答她……」
「疼,疼得很。」
疼吗?
疼啊。
风带过,天上的云似乎都被吹散了,只剩下蔚蓝蔚蓝的天,美却孤寂。
「我们回去吧,好吗?」
「我给你炖了汤,我保证,这次是能吃的。」
「海棠开得比棠梨好看多了,我们回去看吧。」
「我多陪陪你,我会多陪陪你的……」
我们像是回到了以前,我一句又一句地不厌其烦地说,他却总不回话。
「要不要许个愿,许愿你会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
「好。」他轻声道:「我许愿,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
风怎么这样冰冷冰冷的,吹得人偏偏比清醒的时候还要清醒。
「会的,你会安然无恙的。」
陆执笑了,不再说话。
如果真的能许愿,我能不能为陆执许一个啊,我有这个资格吗?让我为陆执许一个吧,下辈子别这么苦了好不好。
「你很喜欢棠梨吗?」
「喜欢啊,喜欢……喜欢得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也不知道坐了有多久,久到陆执的气息都弱了,久到我叫陆执的名字他也听不见了,久到他的头忽然倒在了我的肩膀上再也不动了。
我才终于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