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抱着忧儿,他都是扛着,架着,再要不就拎着,何时抱过这般事儿多又脆弱的小生命
。
将军挠了挠头,也只能沉着心性,按照管家的指引一点一点摸索着姿势,直到怀里的小东西不再哭泣,对着他咯咯笑起来。
这孩子已经小半岁了,还没有起名字。
小霍将人护在怀中,轻柔地拍了拍:“你便叫……霍嬗吧。”
管家:“将军,是善良的善?”
霍去病摇头:“不,是‘嬗变’的嬗,从女的那一个。”
嬗者,意为变迁。
时移世易,沧海桑田。
或许有一日,她也能看尽世间百态,大汉越发安定之后,回到长安;而他,亦能摘下这身盔甲,与她一道岁月安好,淡然度过余生。
管家听不懂这些,他只惊恐地确定了一点:“将军,这……这真是……咱们府中的小公子吗!”
霍去病一笑,恍然间重回当年的少年意气:“不然呢?你记着,这府中的女君是济世仁医,云游四海,她名为辛错。”
“若有朝一日,她愿意归家,记得,为她留门点灯。”
冠军侯府上下一脸不可置信。
没成想,他们将军不是不动心,这一动心,还是个情痴啊!
细雨微斜。
拐角处的女子戴了斗笠,与小徒弟们瞧过侯府门前这一幕之后,唇角不由上翘。
已然长高的药童最是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摇头咋舌:“女公子,为何不见他?”
辛错已经绾了妇人髻,侧目瞧他一眼:“青州的奇草与怪病不想去瞧了?”
药童忙道:“想想想,自然是想的。”
“趁
着天气凉,这便启程。”
她不敢再逗留,生怕心中越发不忍。即舍不得孩子,也舍不得他。
辛错看着兜中随身缝起来的纸册。
这是她走遍大江南北整理起来的医书,像这样的册子,她还有十余本。
有朝一日,若能叫大汉民间传阅,有更多人加入医者的行列,行仁德之事,她与师父一门的心愿便算是了了。
长安城的合欢树开花了,桃粉色的毛茸茸花球飞过树梢,坠落在辛错肩头。
便如他们一腔孤勇,是遵从本心的自由,是大爱。
亦是默默守护,同心不离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