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霓惊了,看着他道:“这难道还会当场动手?”
楚洵见她这般诧异,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类似于笑的神色,很快又收敛了,道:“依太妃的脾气,极有可能。”
听了这话,苏青霓便立即想起来,楚洵是自小跟在张太妃身边的,对她的秉性十分清楚,这么说来,不难想象他幼时大抵是常常挨太妃的打了,心里又略微升起几分怜悯之情来,作为一个帝王,楚洵的幼年未免过得太凄惨了些。
她这么想着,又想起正事来,从袖袋中取出一本奏折,道:“皇上,臣妾方才路过内左门时遇见了陈阁老,他说有十万紧急的事情要向皇上禀告,臣妾怕耽误大事,便替他带了折子来,皇上可要见一见他?”
楚洵看着那奏折,没有拒绝,旁边的李程十分有眼力见,立即上前一步,将奏折转呈上去,楚洵翻了翻那折子,看了几眼,抿着唇道:“去传陈阁老进来吧。”
李程连忙应声去了,苏青霓见话已带到,便道:“正事要紧,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岂料楚洵叫住她,十分矜持地道:“皇后既要回坤宁宫,就把汤圆也带去吧。”
苏青霓欣然答允,又四下看了看,不见白猫,楚洵解释道:“它今日不知为何,吵闹得很,李程派人将它抱去后殿了。”
他说着,又吩咐宫人去把汤圆抱出来,白猫一见了苏青霓,顿时来了精神,喵喵叫着就要往她身上扑,讨好地蹭她的手臂,宛如讨食一般,苏青霓笑着挠了挠它的下颔,这才向楚洵告辞。
等出了殿,正撞见李程领着陈皖仕进来,她住了步子,对陈皖仕微微颔首,陈皖仕连忙拱手,恭恭敬敬地道:“今日多谢娘娘了。”
苏青霓摇首,笑道:“举手之劳罢了,皇上在等着呢,阁老请吧。”
陈皖仕这才连忙抬步跟着李程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苏青霓忽然想起,这位阁老今年也有六十三了,再过两年,他就该致仕了,陈皖仕是真正的忠臣,做官无可挑剔,不结朋党不营私,照楚洵这样下去,想来上辈子的怡亲王之祸依旧有可能重演。
想到这里,苏青霓的眉心便微微蹙起来,直到如今,她还是不明白,为何楚洵如此怠于政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似乎真的对做皇帝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而养心殿里,阁老陈皖仕也在痛心疾首地质问楚洵这个问题:“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为何对政事半点都不上心?区区一个漳州知府,就敢欺上瞒下,贿赂朝臣,长此以往,老臣担心以后的朝廷将会不复今日清明,还不知要出多少个漳州知府啊!”
楚洵合上奏折,嗯了一声,陈皖仕便抬起头道:“皇上就没有什么想要与老臣说的?”
楚洵想了想,才看向他,坦言道:“阁老,朕自小是养在寺庙里的,此事阁老应当明白。”
陈皖仕愣了愣,犹豫道:“是,老臣知道。”
楚洵继续徐徐道:“朕从幼时长到如今,只学会了诵经,打坐,从未有人教过朕要如何去治理一个国家,也未有人教过朕为君之道,直到去岁时,先帝重病,这才派人将朕接回宫中,要传位于朕,阁老,你于路上行走,偶遇一人将死,莫名其妙要将肩上重担交付于你,你是否会二话不说便应承下来?毫无怨怼?”
陈皖仕明白他的意思,迟疑道:“老臣……”
楚洵放下奏折,淡淡道:“阁老,说话要凭良心。”
陈皖仕竟无言以对,只好凭着良心,道:“老臣不会接下来。”
他说完,又立即补充道:“但是,若这重担之中,是国之万民,是大楚百姓的生计,老臣定会赴汤蹈火,虽万死不辞!”
“阁老好胸襟,”楚洵随口夸赞一句,十分的没有诚意,又道:“只可惜了,朕不是阁老,朕对万民生计没什么兴趣。”
听了这话,陈皖仕竟满目绝望,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帝王,正欲张口,却听楚洵话锋一转,道:“不过,朕如今在这担子里见到了一颗明珠,便想着,要接这胆子,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有如此,他方能握住那颗明珠。
一时间,陈皖仕的心情大起大落,大悲复大喜,险些没撑住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楚洵:先帝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情,就是在临死的时候给朕安排了一个媳妇。
先帝:幸好幸好,否则我大楚的江山就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