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慈衣转过身,果然看到容定濯走近。
容定濯穿着一身黑色刺绣岭云暗纹锦袍,本就沉定冷峻,今日唇角微抿,更是隐隐带着不悦。
当然,他的这一丝不悦似乎只是对着乔慈衣,瞥她的时候,眉眼沉沉。
面对他的兄长时,容定濯却是神色如常,甚至还带着关切。
容定泱看看弟弟,道:“你过来了。”
容定泱在天宝寺的这些天,容定濯过来不止一趟,他略微颔首道:“二哥今日可觉得好些?”
这句话不仅是问容定泱的身体,亦是问他的心绪。
容定濯是明白兄长的,明白容定泱一直活得并不痛快。
容定泱这一生都是为了家族,被皇权所禁锢,身为世家子,又高中魁元,却是不准进入朝堂。想得到一个女人,却是不准纳妾,根本就别想碰大长公主以外的女人。
当然,容定濯只知兄长有个想要却没能得到的女人,并不知那个女人是谁。容定泱自己不说的事,他不会追根刨底。
像他二哥那样曾经怀揣青云志的人,又岂是自愿在后院,成天围着一个女人打转。
因此,大长公主的离世,他也说不好对他的兄长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容定泱将手拢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答:“吃过几副药,已经好多了。你每天庶务缠身,不必总过来看我。”
乔慈衣趁这兄弟俩说话的时候,特地看看这两人,发现他们的身形果然相似,可她以前竟没有疑心过容定濯,心中的不安扩大了些。
容定泱与容定濯都注意到乔慈衣暗暗打量的目光,她在外面也算是谨慎聪颖,可眼前这两兄弟都是狐狸变的,又在意她,都是时刻将注意放在她身上,自然将她隐蔽的举动也纳入眼底。
容定泱知道乔慈衣在观察什么,她是觉得他弟弟也有可能是掌教吧。这样想着,容定泱不免又看了看她。
“二哥觉得有好转就好。”容定濯这时方看向乔慈衣,仿佛刚注意到她,道:“乔夫人也在,真巧。”
乔慈衣觉得容定濯神色太冰冷,看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就只是道:“是挺巧,没想到会遇到相爷和驸马。”
看到容定濯看乔慈衣时的眼神,容定泱几不可察蹙了蹙眉,很快便装作没看到,只是说:“六弟赶来看我,还没有用膳吧。寺里有斋饭。”
容定泱也不介意容定濯在场,看向乔慈衣,说:“时候不早,乔夫人也该用晚膳了。”
乔慈衣自是说谢谢。她便与这两兄弟分开,去吃寺里准备的斋饭。
她一个人走在前面,容定濯与容定泱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背影,容定泱别开眼,慢慢道:
“她就是皇后的生母,根本不是姨母吧。没找她的时候,你派人到处找,现在找到人,真的要如你从前打算的那般,报复她,折磨她?”
这还是乔慈衣进京后,兄弟两个第一次在一起讨论她,
容定濯垂眸片刻,没有多说,只道:“这事二哥不必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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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斋饭,乔慈衣就打算离开天宝寺。这时天却突然下起大雪,
风也刮得急,令这飞雪看起来更加纷乱稠密,连视线都被遮掩。这样的天气,自然不好回去,路上容易出事。
乔慈衣略作犹豫,只好在寺里的厢房住一晚。
塔娜去叫了热水,服侍乔慈衣洗漱之后,乔慈衣就打算早早歇下。她在宫里陪着顾磐磐住惯了,殿里的地龙总是烧得旺,这寺里可远远没有那样暖和,夜里感觉手和脚都又僵又冷。
乔慈衣就取了仙鹤纹鎏金小手炉出来,抱在怀里。这个手炉是顾磐磐给她挑的,她很喜欢。
过一会儿,又觉得脚更冷,就将脚也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