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点名要见我,不知道是为何事?”
“你。”
来之前百般踌躇,而今见到人了,却发现更加不知该如何是好。
静了许久,林昆才开口说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叶家的公子——叶逐颜。”
“”
西淮已经足足有十年没有听到有人这样提起过他的名字。
那些属于流放前的家门和矜傲,人人提起无不羡艳的出身,父母俱在的安稳喜乐,都早已和金陵城下的秦淮河水一般,流逝在无法回首的过往之中了。
西淮心中忍不住一哽,眼睫极轻微地颤了一下,而后转过身去,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从望亭宴上见到你时,就觉得似曾相识。”
林昆却蓦然站了起来,仿佛从他的回答中得到了某种确认一般:“——我见过你!”
“七岁时,我在学堂上随口戏作《赋》,传遍星野之都。”
林昆道:“人人称我为神童,溢美之词听得叫人厌烦。”
大抵有才之人,多少都会自傲。
但是有些人自傲,会叫人讨厌;有些人是真的怀着赤子之心,则会叫人尊崇。
“多少无才平庸之辈,将我的诗作与他们并提而论,只为抬高自己的声名。”
林昆道:“但我读过,真正有资格与我文才相并列的,在我心中,只有一个人。”
那时,世代为储君太傅的林家声名已经传遍了星野之都。
但同时,遥遥的千里之外,金陵秦淮,也有颇负盛名的书香门第叶氏。
林昆读过他们叶家小公子的诗作,不知是何时见祭祀而作的《神女泪》,一读便惊为天人。知道此人文采不在自己之下。
更不提他还听人说这位叶家的小公子,年龄其实还是与他相仿的。
他觉得很有趣,因为虽然都有文采,但是林昆的文章是沉郁顿挫的,有纵横五国之雄心;但西淮的诗文轻逸,无拘无束,仿佛天赐灵思。
“我曾因缘巧合见过你一面。”
林昆道:“那是我随祖父去金陵巡视的时候但那时,我年纪小,不肯承认有人同我一样才思敏捷。只远远地看过你一眼,就离开了。却后来没过几年,听闻你父亲被贬一事。”
那时,林昆已经长大了一些,能够接受惊才绝艳的自己并不是举世无双这一点。
既肯定西淮的文采,又不肯与他相见的别扭小孩已经不见了。但曾经和他一样才华横溢的少年,已经不知道消失在了何处。
“我在城外给沧澜的流民施粥,就是想也许能够遇见你。”
林昆道:“但是没想到”
你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望亭宴上。
“你需要我帮你脱身么?”
望着西淮清隽瘦削的侧容,林昆道:“如果你想离开镇国公府,我可以帮你!”
银止川在星野之都是什么样的名声,自不必说。
在林昆看来,西淮就是银止川一时兴起,从赴云楼又买回来的一个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