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清闻言,双手攥紧,一言难发。
眼前这位陈长老,是已故掌门凌霄的旁系师叔,于门派而言,无异是硕果仅存的宝塔尖,平日里受尽尊崇,虽深居简出,门中弟子却没有一个敢对其不敬。
一群不服他的长老,在这个节骨眼上,拥戴着这位老人家出山,打的什么主意,其心可诛。
这帮人一心逼他退位,甚至不惜拿女儿的生死来威胁,沈凌波自幼娇生惯养,哪里遭受过这种苛待,更不提母亲新丧,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
“爹爹,这老头好坏,他抓得我好疼,我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爹爹,我娘呢,她为什么不来看我,她去哪里了……”
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句话像是要把她父亲的心掏出来,扯碎扔在地上。
“凌……波。”沈在清咬紧牙,眼尾微微泛红。
旁边铿一声剑出鞘,暮归山面容冷峻,踏前两步:“陈长老,我敬您是前辈长者,不与您动手,若再苦苦相逼,莫怪我——”
“归山,不得放肆,回来!”沈在清低喝。
暮归山并未退让,盯着陈长老,目色如刀。
知他不敢怎样,陈长老泰然自若:“掌门真人,两条路,要么寻回凌波珠,戴罪立功;要么你即刻退位,另择贤人。”
言及此,陈长老手上突然一用力,扯开沈凌波耳后的一大丛乌发,露出那只有鲛人族才会有的粉红色细腮。
后者吃痛,一瞬间嚎哭声暴涨,撕心裂肺,听之者无不悯然。
陈长老如若不闻,将她高举示众,厉声道:“想我苍穹煌煌第一大派,怎可毁于鲛人奴手中!”
“哪里来的鲛人奴,谁说鲛人一定要为奴?”
忽然,一道霜寒嗓音插了进来,殿前诸人纷纷回头。
“陈长老,火脉躁动,山下民不聊生,现下当以苍生为先,共度患难,并非议论谁做掌门谁不做的时候,晚辈恳请您,先放了沈姑娘,晚辈愿以礼相待。”
江岁寒执玉山倾,端正行礼,态度不矜不伐。
见是他,陈长老眼角微眯,将沈凌波挟制得更紧了些:“藏雪圣君,你误会了,老朽并不会对沈姑娘做什么,只是对沈掌门能否寻回凌波珠一事,暂存疑惑,若是——啊,你竟敢?!”
陈长老一声痛呼,右手手腕已破了道寸余长的口子,血如泉涌。
一抹白影轻闪,众人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江岁寒已夺过沈凌波,转身回到原地。
他安抚着怀中惊慌失措的女孩,声线滴水成冰:“陈长老,晚辈方才已经说过了,放人,以礼相待,一切好说,不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