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恒的车停在商业街马路边的停车位上,从火锅店过去需要步行一段路,向晚便跟在他身旁一块儿往外走。
“都没机会跟你聊过天,听说你以前是做民生记者的,怎么会想到来南城?”
这个问题老生常谈了,以至于向晚现在应对起来已经从善如流。
她拂了拂脸颊旁的碎发说:“正好有这个机会就来了,当时也没想太多。”
杨一恒了然,“不过你专业播音能力很强,真的很适合台前的工作。”
“别,千万别夸我,我会骄傲的。”向晚摆手道。
杨一恒看着她的笑容,有片刻失神。
她的脸被火锅店里的暖气熏的有些红,白色大衣微敞,扎在牛仔裤里的打底衫勾勒出那杆细腰,被昏黄的路灯照得温柔干净。
他知道台里不少人打听过她的感情状况,也知道她目前是单身状态。
不过他亲眼见她拒绝过一个策划执行,给的说辞是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杨一恒不知道是借口还是别的,但他总能从她清冷的眼眸里看出几分世态炎凉的沧桑感。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他的直觉是,向晚身上有故事。
这个故事是什么他很想探,探到底她是否会被打动,有一天向他娓娓道来,他也不知道。
杨一恒这样想着,迈着步伐朝停车位去。
车被按响,两束灯光自动亮起,他仍旧绅士地走到副驾旁替她开车门。
深夜的南城生息渐止,整座城市都安静下来。马路上偶尔有车湍流而过,带着簌簌的白噪音。
向晚缓缓走过去,距离车门很近的地方,意识到反向车道上开过来一辆车。那辆车车灯刺眼,明晃晃地闪了两下,像是在提醒形单影只的路人。
她鬼使神差地眯了眯眼,下意识看过去。
直到看清那辆车的样子和车牌,她才觉得心头狠狠一颤。一颗心疯狂跳着,扑通扑通剧烈的,好似就要跳到嗓子眼。
双R的标志,京A打头的号码牌,以及那串数字前明晃晃的C,都在告诉她,这辆熟悉的车是谁的。
向晚下意识躲到杨一恒身后,背过身。
说不清为什么要躲,或许是因为半年前,陈景尧那句“别再让我看见你”还历历在目。
她指尖攥着门把手,低垂着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抖的有多厉害。
一个明明应该在京市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说刚才的回忆太过真实,叫她生出了旖梦,出现了幻觉。
向晚想或许是她太敏感,至今对那辆车,对京市号牌,甚至对那个人还心有余悸。
可怎么可能呢。
他们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又怎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产生交集。
杨一恒看她,又莫名看一眼已经开走的那辆黑车。车尾灯的红色摇曳刺眼,打了个转向灯就消失在夜色中。
他拍了拍向晚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向晚这才回神:“没事,我们走吧。”
杨一恒没再多问,那股属于向晚的馨香骤然失去温度。
她已经退开两步钻进车厢,快到让他恍然于刚才突如其来的亲近。
到头来连根发丝也没抓住。
而车里的向晚也逐渐平静下来。
只有手心捏着的薄汗,提醒着她刚才的自己慌神的样子有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