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罗家楠终于消停了,彭宁收起手机,掏出人工泪液往眼睛里点。日抛的隐形眼镜经济实惠,但也有缺点,镜片太薄含水量低,戴几个小时就得点人工泪液滋润。原本罗家楠嫌他事儿多,让他抽空去做个近视矫正手术,可一听要批一个月的假,又立马收回前言,表示“你凑活着吧,开车能看路就行”。
收起药水瓶,彭宁按罗家楠手绘的路线图指路,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什么,问:“诶对了,楠哥,那具遗骸的身份信息怎么确定啊?我听周禾说,已经被碱水泡过无数次了,dna破坏得非常彻底。”
罗家楠嘴角一勾:“你去问祈老师啊,他可乐意给非专业人士解答专业问题了。”
“您要知道就告诉我呗,和祈老师在一起那么久了,您也算半个专业人士了。”
彭宁瞅准机会拍师父马屁,没想到拍马蹄子上去了,罗家楠根本不吃这一套,一偏头:“拿我手机,给祈老师拨语音通话。”
“……”
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找了累受,彭宁转过头,在罗家楠看不到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语音通讯响了半分钟那边才接起,背景音很嘈杂,听起来还在车上。
“有事?”祈铭的声音一贯冷淡。
“是我,祈老师,薯片儿。”彭宁说完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这到底是被谁调教出来的?自己叫自己外号可还行?
“你啊,找我有事?”
一听是自己的小眼线,祈铭的语气明显比刚才好了一点。这在罗家楠听来未免不爽——以为是我就给俩字,换成彭宁,不算语气助词还说了五个字呢!
“是这样,我想知道,像今天这种被化学试剂反复浸泡过的骸骨,要怎么提取dna信息啊?”
听得彭宁一股子勤学好问味儿,祈铭耐心细致地进行说明:“用牙齿,牙齿有牙冠保护,即便是被化学试剂反复浸泡,依然有可能残留可供检验的dna。”声音一顿,小小的俏皮了一下:“只是牙齿内的dna含量极低,检测时需要一点点运气。”
“这样啊,谢谢祈老师,你们还没到局里?”
“快了,哦对,罗家楠在你旁边吧?你跟他说,死者的颅骨内侧靠近顶骨的位置有——”
“外放呢祈老师,我听的见。”罗家楠接下话茬,“你刚说死者的颅骨内侧有什么?”
“有刻痕。”
“编码?”
“不是,像是个符号,只是浅浅地刻了个底,日光下难以辨认,杜老师说等回局里他用划痕检测灯来做偏光处理。”
“确认是人为的?”
“是,但目前不知道是处理骸骨过程中遗留的,还是特意标记上去的。”
在人体骨骼模型里面刻记号?罗家楠皱眉凝思,如果是凶手刻意所为,那么便是类似画家给画作签名的举动。而个性签名是连环凶案制造者的特征,如此说来……
“可能不止这一具骨架子。”他对祈铭说出自己的推测。
那边静音了几秒,说:“我也是这样考虑的,家楠,你们去探查车辆始发地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制作人体骨骼标本需要用到大剂量的强碱和毒性有机溶剂,还有汽油、丙二醇等,易燃易爆。”
罗家楠有意让对方放松神经,嘻嘻哈哈的:“我肯定不在那抽烟。”
“家楠!”
听祈铭的语气骤然凝重,罗家楠立刻端正态度:“诶诶诶,知道知道,一定小心,派出所的不来我不进去。”
“嗯,保护好自己,也照顾着点薯片儿,他是新人,不像你那么经验丰富、反应敏捷。”
此话一出,师徒俩都如沐春风:罗家楠是光听见祈铭夸自己了,彭宁是感动在祈铭特意叮嘱罗家楠要照顾自己。所以说,人之初,性本贱,轻时不给好脸的人,稍微给他们点好脸他们就阳光灿烂。
尤其是罗家楠,笑的,没耳朵挡着嘴能咧后脑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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