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林冬的想法是:“一般来说,如果一家店铺的股东结构过于复杂,那么有可能涉嫌洗钱,因为资金通过股权一级级流转去境外不会被查,具体案例你可以去经侦问问明队,不过他最近去部里进修了,你可能要等等。”
“啊,我不着急,就是随便问问,也没案子可查。”彭宁无所谓地耸肩笑笑,“主要是我师父介意,他认识那家店的法人代表,以前卧底的时候见过。”
林冬闻言视线微凝,随后转过头,与同样感觉有些蹊跷的唐喆学四目相对。王馨濛那案子虽然封卷了,但幕后黑手至今没有查出来。他们都怀疑是有人针对罗家楠当初的卧底行动进行报复,然而空口无凭的,不好下定论。他之前还拜托林阳去查过,可惜的是,他哥对国际化的犯罪分子有很强的追踪能力,这种窝里斗的实在不是对方的长项。
啊对,还说要去金耀吃贵宾厅呢,让罗家楠鸽的,林阳都打算提前走人了。
从悬案组办公室里出来,彭宁在电梯里正碰上罗家楠。搜查令下来了,可以直接过去剪锁。法医室那边除了祈铭,周禾也跟着。上车之前彭宁听祈铭问罗家楠要车钥匙,然后罗家楠顾左右而言他的指着晴朗无云的天空说:“诶祈老师,你看今天这天儿是不是有点阴啊?”
天儿阴不阴的,有老天爷作证,反正彭宁是看祈铭的脸色“咵哒”阴了下来。等罗家楠把车钥匙交到他手里让他开车时,他又感觉祈铭看自己的眼神有点让人……不寒而栗。说实话他还没坐过祈铭开的车,也不想坐。欧健“有幸”坐过一回,等回办公室挂他身上挂了得有一个钟头,说头晕,得缓缓。
罗家楠不给面子,祈铭又蹦跶着要跟周毅林那辆车,昨儿人家夸他车技好来着。然而没等他过去,周毅林已经把车开出了市局大门,一路绝尘而去。这下祈铭更不高兴了,上了车一通埋怨罗家楠,说肯定是他给人家那“点的眼药水”,禁止自己摸车。
一提开车,祈铭难免陷入“怨妇”模式,实在是被太多人嫌弃了,可别人他指责不着,只能跟罗家楠这掰扯掰扯:“你不让我练车,我什么时候能提高技术?你自己也说,开车是个熟练工种,还说开够五千公里就让我买新车,每一次摸车的公里数我都记在手机上了,跟我一起练车的学员已经有自己开车去拉萨的了,要开四千多公里,可我到现在连四百公里也没开到,罗家楠,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买车?”
当着后辈们的面罗家楠不想吵架,压着脾气耐心解释:“我没那个意思,要车上就咱俩,你摸也就摸了,这不还带着薯片儿和大米么?我得对他们的安全负责。”
祈铭不服气道:“归根结底,你就是不信任我。”
“我不是不信任你,祈老师,我是不信任马路上的其他司机,你照直开,遇上那并线不打灯的、赶着投胎的,再把你剐了蹭了,就说昨儿那现场,你真碰上一刘全那样的,开特么逆行上来超车,你往哪躲?正反统共两条车道,一打轮不就进田里去了?”
没遇到过这种危急时刻,祈铭垂眼想了想,给出自己的应对策略:“实在躲不过去我可以踩刹车,移动速度为零可有效降低车辆撞击时产生的冲量。”
“嚯,您瞅瞅,您一共考虑了十五秒。”罗家楠边说边点表盘,“开车上路,零点一秒的功夫都能出人命,您算算就您做决策这段功夫,够撞多少辆车的?祈老师,我知道你物理化学数学都好,可这不是算数的事儿,你得学会预判其他司机的行为。”
祈铭稍稍瞪起眼,质疑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
“全凭经验。”
“你不让我上路,我哪来的经验?”
听后面开始车轱辘话来回转了,彭宁默默握紧方向盘,一点动静不敢出。坐副驾上的周禾也一脸凝重的保持沉默,生怕一句话不对,后座上的炮筒调转方向朝自己开。不是第一回听祈铭和罗家楠为了开车的事情叽歪了,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吵到目的地都不一定能吵出个结果。
一如所料,后座上吵吵了一路,说来说去就那点破事。到地方祈铭终于消停了,那副求而不得的“怨妇”态度瞬间转变,一如既往地专业严谨。几个放置在院内的大桶他逐一打开检查,通过气味辨别和ph试纸测试,他判断这里面装过的液体可大致为碳酸氢钠、二甲苯、双氧水以及甲醛,这和鉴证那边刚刚发到彭宁手机上的结论完全一致。又在顾所长他们剪锁之前,让周禾把大门的边边角角都抹了一遍,看是否有血液残留,并提取了门把手上的指纹。
咔!在液压剪的巨大咬合力下,二指粗的铁链呛然断裂。门开,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道扑面而来,在这个将近二十平米的空间里,堆满了被半透明塑料布覆盖的不锈钢大桶。等周禾拍好照片,祈铭戴上口罩步入室内,随手掀起离着门口最近的玻璃缸上的塑料盖布,下一秒,镜片后的双眼愕然瞪起——
浑浊的溶液里,泡着一具几乎完全白骨化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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