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喆学被罗家楠拎到安全通道里蹭烟,听对方念叨林冬打自己小报告的事儿,当即澄清:“不是组长主动跟赵政委说的,楠哥,你千万别误会,是我们办公室复印机坏了,组长让兰兰去档案室复印,正好赵政委也在,看见了来问组长才说的。”
“谁让你们复印的,不会给电子档啊?还去档案室复印?那屋那俩大姐号称高音喇叭,嫌知道这事儿的人少是吧?”
罗家楠不满地呲出口烟——他不痛快唐喆学也别想高兴了。虽然督察答应发通告,但是,什么时候能发出来是个未知数,等那边权衡好措辞这边黄花菜都凉了。这事儿他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通告发了也只是明面上给他正个名,到底背后谁使坏,不搞明白了总觉着暗处有双眼睛盯着自己。敌暗我明的,未来找个由头再射他记冷箭,防不胜防。
抱怨完了见唐喆学闷头不言声,明显是有小情绪了,他又缓下语气:“脑袋没事啦?”
“没事了,还是之前颞骨骨折那处旧伤,淤血没扩散,让三天后再去复查。”唐喆学边说边扶墙坐到台阶上,拿着劲儿活动仍微微胀痛的肩膀,“楠哥,组长说了,王馨濛这事儿,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你言语,遇事别总自己一个人担着。”
罗家楠斜眼瞧他:“这话你说的还是林队说的?”
唐喆学立刻:“他说的,你知道我这人,不说话只干活。”
“呸!你要不说话,我就是天生的哑巴。”
“楠哥,摸着良心说话啊,你这嘴——”
唐喆学说着往后一闪,怪叫一声“你别摸我啊!”。这一幕正好被推门探头的彭宁撞见,三个人六只眼互相看着,静默片刻后彭宁默默缩回到楼道上。
罗家楠后脚追了出来:“你找我?”
彭宁原地立定,花了两秒忽略掉脑子里的画面,说:“不是我找你,是盛副局找你,问要不要一起去看守所提审伍欣萌。”
罗家楠稍感诧异:“她昨儿不是已经去了么?”
“昨天没审,只把手续办了。”
“哦,这样,那成,你把资料都打出来带上,一起去。”
“我都存好了,尸检报告鉴证报告证人证词。”彭宁举起手里的pad,“无纸化办公。”
好孩子,不用大人废话。罗家楠倍感欣慰。总的来说,彭宁比欧健灵,欧健是给一个指令挪一下屁股,当然不是说这样不好,但带欧健明显比带彭宁累。不过他自认不是个好前辈,不管是带徒弟还是带师弟,挑毛病行,让他教可费了劲了,跟着他想有长进得靠悟性。
单从教学质量这点上来说,祈铭跟他半斤八两。自己有本事归自己有本事,却不懂怎么教。一般都是,我做,你看着,一遍不会,第二遍就开骂了。加上祈铭讲课跟车祸现场似的,想幽默却总是幽到众人皆尴尬的境地,无怪做科普视频都没人看。
“你先过去开车,车里热,把空调打凉了再让盛副局下楼,我下去找一趟祈老师,十分钟。”
说着罗家楠摸出车钥匙交给彭宁,转头奔电梯。这一去看守所不定几点能回来,得跟祈铭说一声,让对方下班自己先走。下楼却被告知祈铭出去了,高仁说:“朝西分局有案子需要法医专家提供意见,刚派车过来把我师父接走。”
“大米也跟着去了?”
罗家楠扫了眼窝垫子上睡午觉的祈美丽,小心翼翼地拉开祈铭办公桌的抽屉掏坚果袋。然而动静再小也被祈美丽听到了,忽悠一下支棱起脑瓜,用“你不给我我就叨你”的威胁眼神瞪着罗家楠。可它真不能再吃加餐了,走哪都喂,快胖成球了。祈铭要求严格控制它的坚果摄入量,毕竟随便一颗坚果的脂肪含量都接近百分之五十。
高仁见状立刻翻出串墨鱼骨怼到祈美丽嘴里,这是专门给鸟和乌龟补钙用的,几乎零热量,就是祈美丽不怎么感冒。得到墨鱼骨,祈美丽兴趣缺缺地叨着,眼睛不时瞄一下罗家楠手里的坚果袋。上午偷吃坚果被高仁吼了一顿,它现在不敢造次。
糊弄好祈美丽,高仁腾出功夫回答罗家楠的问题:“大米在理化实验室,我师父带金钏去的。”
带金钏去?罗家楠闻言视线微凝。涉及到法医昆虫学的部分了?有尸体?没听朝西分局上报啊。
“凶杀案?”
“不是,盗窃案。”
罗家楠诧异瞪眼:“盗窃案找法医?”
高仁皱眉笑笑:“报警的是小偷,偷东西的时候在事主家里发现了十多具死猫尸体,这小偷是个爱猫之人,平时自己也喂流浪猫,见着那么多死猫,尸体上还有明显的虐杀痕迹,气坏了,当场打110报警。”
“……”
这让罗家楠不由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得,顺带自首了,这小偷应该能轻判。
回到车上,他把刚在法医办公室听到新鲜事儿分享给盛桂兰和彭宁。彭宁听得一脸诧异,盛桂兰则皱眉凝思,随后拿出手机给朝西分局刑侦队负责人艾洁打了个电话,要求对方仔细查查这个虐杀流浪猫的事主。虐杀小动物是个非常值得警惕的信号,通过国内外多宗系列杀人案凶手的过往经历分析,虐杀小动物往往是一切的开端。
手机开着外放,罗家楠能清楚听到艾洁的回复:“查过了,杀猫的是事主的儿子,十五岁,盛局,我明白您的用意,我会强制要求家长带孩子进行心理辅导。”
“好,辛苦你了。”
“心不苦,命苦。”艾洁随意一笑,又说:“我刚好像听见罗家楠说话了,您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