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人格缺陷在他染上毒瘾后变得加倍严重。
或许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倾泻暴力,亦或纯粹是为了给单调的暴行增添一些乐子,在常规的拳打脚踢之外,他还时不时会以“背课文”的名义来折磨当时年仅七岁的小叶辞。
背诵的篇目当然不局限于小学低年级课本,为了故意刁难人,继父有时甚至会找来一些艰深晦涩的文言文。
在小叶辞背诵的过程中,错字、漏字、磕绊……
都会招致毒打。
叶红君去阻拦,就会一起挨打。
对小叶辞来说,“背课文”在那段炼狱般的日子里是恐惧的代名词。
而“说话”这一行为则常常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毒打。
那段时间的小叶辞经常是带着一身伤去上学,细仃仃的小胳膊小腿,布满青青紫紫的淤痕,丁点儿大的小孩子,三伏天都裹着长衣长裤,不然没法儿见人。
叶红君一直在拼命保护自己的孩子,奈何她与alpha的体力差距悬殊,离婚过程亦艰难漫长,处处受阻,甚至在成功判决离婚后也一直饱受骚扰。直到那毒虫为筹措d资以贩养吸,蹲了大狱,数年出狱后又因吸d过量猝死,他们母子的日子才彻底回归了平静。
可惜这平静来得太晚了。
在遭受过一段时间的虐待后,小叶辞渐渐意识到,自己在正常说话时也时常会因紧张、焦虑等情绪而出现浑身冒冷汗、大脑一片空白等障碍,好像在被人强迫着“背课文”。而这一问题导致的紧张焦虑也在反过来不断深化、加重这一问题……就这样,恶性循环形成了。
长大后,分化成a级alpha的叶辞拥有了足以自保的能力,在想起继父时也渐渐不会再感到恐惧畏缩,可交流障碍的问题已是根深蒂固,难以拔除。
要有效矫正叶辞的口吃,心理方面的治疗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对于这一类暴力侵害与虐待,一些自尊心敏感的受害者会倾向于隐瞒,霍听澜不确定现在的叶辞是否愿意在精神治疗师面前揭开这道陈年的疮疤。
因此,在叶辞主动向他寻求帮助前,他绝不会向他施加任何压力。
……
茶室中静了下来。
叶辞不敢再逗留,蹑手蹑脚地正要退开,裤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一声。
——霍听澜给他回消息了。
午后走廊静谧,这一响连林瑶都听得一清二楚,更逃不过高级alpha的耳朵。
霍听澜疾步走出茶室,叶辞溜出几步后知道跑不脱,便讪讪地顿住步子,被堵了墙角。
“还学会偷听了?”霍听澜先是语气轻快地调侃了一句,以示并不介意,随即按住叶辞身后的墙用手臂将他圈禁起来,端详他神色。
见叶辞脸蛋腾地红透了,不像尊严被刺痛的样子,他这才放下心,不紧不慢地试探道:“都听见什么了?说说。”
叶辞短暂地犹豫了下,抬眸,眼神平和,寻不到丝毫剥开伤疤时的痛苦挣扎,有的只是坦诚与小猫儿般软乎乎的依赖。
“霍叔叔,其实我,我自己也想矫,矫正一下的。”叶辞微微羞赧着,开了口。
“宝贝儿,怎么这么乖……”霍听澜温柔一笑,怕他逞强,斟酌了下,轻描淡写道,“出席场合之类的情况不用你考虑,你是我的先生,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不想去的地方就不去,不想说的话就不说……明白么?”
“和这个没,没关系。”叶辞摇摇头,神情不似作伪,“我一直没,没提过矫正的事,也是因为……我以前一,一天都跟人,没几句话,我想,想不起来。但是……”他上前一步,环住霍听澜劲瘦的腰,歪着头把脸蛋搭在他肩上。
这个角度,霍听澜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他听得出。
“我就是希望以,以后能……没障碍地和,和您,多说说话。”
那是微笑着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