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宫门口,冯大海老远就瞅见他师父了,想到今儿宫里传的话,立马冲上去迎:“您怎么来了?”可别是皇上不高兴,要怪罪娘娘?
“咱家来,当然是受了皇上的意,”范德江上下瞥着这好命的狗东西:“娘娘呢?”皇上肯定是看在他的面上,才指了这狗东西来坤宁宫当差。
冯大海品着他师父的面,提着的那心慢慢放下了:“瑶光宫的孔嫔刚走,娘娘正在殿里歇着。”
“嗯,”范德江撇了撇嘴,用拂尘柄敲了下徒弟的脑门,警告道:“好好伺候着,有你的福。”
“嘿嘿,是是是,徒弟明白,”冯大海请
他师父入宫门:“小心门槛。”
上头两个皇子,一个五岁一个四岁,虽开蒙了,但资质平庸,加之身子骨又弱。皇上那一点动静也没有,必是没寄予厚望。现一个劲地宠幸皇后娘娘,肯定是盼着嫡皇子。
师父说得对,他是有福。
酉时,李安好看完手头的账本,就下了榻,让宝樱、宝乔伺候她梳洗。日头偏西了,没了午时的炎热,风也凉爽,她便有意走走。
凤辇远远地跟着,主仆六人在前。李安好颇有兴致地赏花赏草,观亭台楼阁。转眼嫁进宫中快一个月了,这宫里的景致,她还没寻着空好好熟悉。
“前面就是红莲湖了,”小雀儿想说那湖上亭中有只莲花妖,人扮的。
李安好莞尔,她已经听到隐隐的笛音了,就不知是哪位这么有心?到了红莲湖石砌湖畔,清风拂过面,驻足细看。烟纱邈邈,貌倾城,好一个人间仙!
而这时亭中徐雅琪也已瞥见了皇后的身影,眼皮慢慢落下,佯装沉浸于美景音律,不欲理会。
“待在亭子里吹笛子有什么难的,”小雀儿看够了人,垂目下望:“她要是敢踩在湖里莲叶上吹笛子,那才是真本事。”能不能引来主上,她不知,但肯定能把天甲勾来。
毕竟水上漂已经失传了。
“走吧,”李安好没有扫兴的习惯,她要吹就让她吹吧。徐氏雅琪,延陵总督徐博义之嫡幼女,皇帝胞兄恪王妻子徐氏雅雯的妹妹。只是比起姐姐,妹妹似乎耐性还不足。
那日家宴,她看得很清楚,嘉灵公主是恼羞成怒才找上恪王妃的,这其中意味如何,她心甚明。
算计别人,就该清楚有时石头搬起来,砸到的不一定是别人,有可能是自己,也有可能会两败俱伤。
见皇后一行往乾正殿的方向去了,徐雅琪面上没了惬意,停下吹笛,纤纤手指抠着墨玉,指节泛白,眼中有恼有羞。今日她让皇后看了一出笑话。
乾正殿,皇帝听说皇后是走来的,不禁笑出声:“她这是闲得无趣了。”
“徐嫔手里的那管墨玉笛价值四千金,音质清亮不同于一般的竹笛和玉笛,”长相平凡的男子隐在一根盘龙柱后,细长的眼睛中跃动着精光:“皇上,是时
候该查徐博义了。”
皇帝冷嗤一声:“查是要查,但不用这般急,”上望山河千秋图,勾起唇角说道,“先盯紧平中省,朕要知道到底是谁动了牡江延河的堤坝,”当然也想确定奉安国公府是不是知死了?
“是”
“皇后娘娘驾到,”范德江吟唱的声音自殿外传来,九娘扶着主子在吟唱结束才起步走向殿门。
背着光,李安好看着皇上颀长的身影,跨入大殿,快步上前行礼:“臣妾请皇上安。”
皇帝亲扶她起来,捏了捏握在掌中的手,笑着有意问道:“这一路上风景可好?”
李安好娇嗔地瞪了皇上一眼:“您不都看惯了吗?”传口谕让她来乾正殿,还不是这位主怕遇着什么,嫌麻烦?
“哈哈……”
手搭上她的肩,将人揽近走向后殿,皇帝附和道:“皇后说得对,朕确实是看惯了。”只是近日南边大雨不息,他是真没心情去看人耍弄聪明卖弄情深。
“红莲湖有莲仙子,皇上未去瞧一瞧不觉惋惜吗?”李安好扭仰着头看向男人,一日勤政,下颌上已有硬茬冒头。嗅着熟悉的龙涎香,她在想是不是该以皇后的身份给陈元若添份妆?
若不是陈元若告知,她今日面对太后刁难,也许强硬,但难有这般底气。
进了后殿,皇帝侧首在妻子额上落下一吻:“真要是仙,就不会坐那亭子里了,”长在深宫,貌美的女子他见得多了,徐氏雅琪至多也就是空有皮囊,低头嘴杵到怀中人耳边,“朕喜欢心慧的,就像元元这般。”
这话可不是说假的,今日慈宁宫那出已入了他的耳,他甚悦。皇后就该有那般盛气,拿得住理,压得住太后、太妃,他的后宫才是属于她的。
李安好笑出声,也倨傲一回,用额头轻蹭他的下颌:“所以臣妾成了您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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