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那时以为皇后的意思是谡王还不具备与自己相较的实力,因而纵使他得到了天子的青睐不会对他构成太大的威胁,彼时任他想破头也不会想明白皇后的隐晦之意是:
谡王竟然是他亲生的父亲。
红墙深处有宫人冒死传信,奔到太子马前用最后一口气说道:
“黎王入宫了,陛下已经醒了,娘娘她快支持不住了。。。。。。眼下全部的希望都在太子身上了。”
巍峨雄伟的宫殿就在太子眼前,他曾经以为那无上的权势触手可及,如今却觉得自己再也抓不住它了。
东宫有过这种感觉,前不久他被人横刀夺走了多年的爱人时,便是这种感觉。
巧合的是,这两次交锋,他的对手,都是同一个。
“黎王苏怀岷!”
东宫以满腔愤怒唤出这个淤积心底的名字,声音被深长的甬道无限扩散,飘荡在禁宫上空,碾碎在无边的黑幕中,却没想到竟然得到了回应。
苍鹰一声幽长的低鸣,扑腾两下雄壮的羽翼,替自己的主人回答了东宫的呐喊。
东宫挽弓搭箭,毫不留情地对准了只那死鸟,口中厌弃和眼中戾气尽汇于指尖,满弓拉箭,蓄势而发,却连一片惊羽也不曾射落。
那支穿透苍穹的箭,换来的是传令官奔走相告,唯恐不能令路人尽知、百官尽闻: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反了。”
如此造势,喧嚣声响彻了半个宫闱,落入百官耳中,如同夜半的
霜露打在心尖,冰冷到让人清醒,令他们再无法忽视眼前的现状。
拜中宫所赐,京都城里有头有脸的官员如今都逐级跪立在下方:
此刻黎王刚被赋予了驻军兵权,太子便带兵入了禁宫,便是没有反,也反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味道,太子殿下以为何如?”
左相冯于念驱马前行,在太子身侧说道。
太子知晓,冯于念说的自然是当初元妃和苏怀岷遭受的非议,那可以说是中宫皇后一手造成的。
三人成虎,为祸一方。
元妃盛年而终,与皇后也是脱不了干系。
如果说一炷香之前,太子确有反意,轻狂不惧任何人,那么此时太子便如同被削平了棱角的困兽,明知前面是死局,却不得不驱马向前。
他不是皇帝的儿子,那么摆在他面前的道路便只剩下了一条:
弑君,方能夺位。
太子习惯了在中宫的庇佑下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他纵使遵从母后之意,做好了谋反的准备,但要他像今日这般明目张胆地展露自己的野心,亲自冲锋陷阵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太子从未想过。
望着眼前这条他无比熟悉的通往禁宫的甬道,太子有些心怯:
无诏带兵入禁宫,那便坐实了逼宫谋反的罪名。
有人适时给他壮胆:
“我儿不要怕,京都城现今兵力有限,且四分五散,待为父的七万驻军汇合,这京都城便尽在你我父子的掌控之中。”
谡王催马与
东宫并驾,他虽然也是被左相的禁军催促着前行,但丝毫不改此前的豪情壮志,眼中炽热更胜于东宫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