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行眼神晃动,记起:是幼鹿。
在很多年前,小皇帝披着他的衣裳,在门边回头,问他可否再来找自己的时候,楚慎行就曾这么觉得。
到现在,曾经的心思再度浮现,只是又掺杂了很多其他东西。
他看秦子游咬一咬牙,回答:“不必。”
楚慎行眼睛微微眯起,说:“我只是想为陛下分忧。”
兴许是离窗子远了,天子面上的薄红再度浮出。
小皇帝像是在权衡。
这期间,他虽然极力收敛,但楚慎行还是看到天子的眼神一下一下往旁边的绸子飘去。
楚慎行有意再催:“陛下?”
秦子游一顿,说:“……也好。”
楚慎行用眼神示意:床边就这么大的地方,你要我解绳子,总得先挪开些吧?
但小皇帝不只是没有看懂,还是不愿离开绸下的东西半步。
楚慎行等了片刻,见天子脚步不动,俨然是打定了主意。他便不再多说,径自往前,去解帐上锦绳。
锦绳微微濡湿,可见小皇帝方才手心有多少汗。
楚慎行不介怀,还抽空想:这原本该是一个活结,结果被小皇帝弄成这样。
也算是作茧自缚。
他慢慢地解,而秦子游身处摄政王和床榻之间,身体只得往后倾斜。
倾得久了,不免双腿发麻。
等到摄政王再往前些许时,小皇帝猝不及防,直接坐在床上。
他的手压着盖住桃花灯的绸布,心脏继续乱跳。
小皇帝抬着头,看着皱眉、解锦绳的摄政王。
这种时候,他还是会想:先生实在是俊啊。
心思浮动之间,摄政王仿佛也开始犯难,再要靠近。
一条腿屈着压在床上,恰好抵在小皇帝两腿之间。
小皇帝眼睛蓦然睁大,怀揣着十二分地小心,去看摄政王。
——先生好像并未察觉。
他松一口气,想:那就、那就……
忍着。
可“忍”之一字,谈何容易?
秦子游咬着下唇,不敢泄露出半分声音。
他的手指一点点蜷曲,身体紧绷着,眼神逐渐迷离。
先生。
他不敢抬头看楚慎行。
可无论是低头,还是闭眼,都总有不对之处。
秦子游干脆侧过头去,盯着窗子。
他花自己所有心思,去想窗边那株树上还留了多少枯叶。
先生、先生……
秦子游很快发现,自己看着窗外,不过是掩耳盗铃。
先生……
他又想到上元灯会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