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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楼鱼龙复

杂，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有自己的怪癖也算正常。黎孤觉得所谓“不杀女人和小孩”纯属又当又立，当年那个指导过他的前辈，就是因为这个被女人和小孩阴死。色字头上一把刀，当刺客也要有点格调。已经道德败坏了，不能再下贱啊！

黎孤擦了擦刀，没有再看那些死人一眼。他路过两具尸体，也不绕开，如无其事地踩了过去。

他们这些见证过太多生死的人，想法也差不多都一样。人活着时尚且不是每个人都能被称之为“人”，不是每个人都活得像人，遑论咽气之后。

黎孤搓了搓手，他想知道曾暮寒见到尸山火海，会怎么样。

这时，有一个小孩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直直撞在黎孤身上。

慌慌张张的，分明是被吓傻了。

也难怪，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死人的腥味，他跑到哪里都是死人，怎么能不害怕。

可他往哪里跑不好？偏偏撞上黎孤。黎孤虽然是活人，可他远比死人要恐怖。

如果只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孩，黎孤也许会放他一马。但黎孤定睛一看，也乐了：哎呦，这不是那个……小豆子嘛。

他不知道他这个笑，在小孩眼里有多可怖。

“小豆子。”他喊小孩的名字，“你知道这些死人是谁杀的吗？”

“是你……”

小孩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

“没错。”黎孤点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吗？”

小孩颤抖着

摇头。

“因为你啊。”黎孤摸他的脑袋，“你惹我不开心了，你那个多管闲事的哥哥又不许我杀你，那我只能——”

“给自己找点乐子了。”

他已经握住这小鬼的脖子，只要一用力，就……

但黎孤突然改变了主意。

在小豆子的视角，这疯子突然笑起来，然后像抓鹅一样抓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别处拖。

“我想起一个有意思的玩法，小豆子，麻烦你配合我啦。”

他的语气听起来意外的温和，但丝毫没有手软，小豆子被他拎着脖子走，感觉都快被勒死了。

黎孤心里门儿清，火势会越来越大，用不了多久，哪怕瞎子都能看到这里起了火。卫氏即使现在人手再紧张，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里一会儿会有更多人来，他得抓紧时间。

曾暮寒此时还在救人。

他费力地移开掉落下来的木梁，那小孩被砸到吐血，明显受了内伤，还不知是否伤到五脏六腑。但看他那样子，怕是不会好过。小孩一开始还在哭闹喊叫，和曾暮寒说疼。曾暮寒问他哪里疼，他又说不清楚，只说哪里都疼。

过了一会儿，他不叫了。曾暮寒再看，小孩已经咽气了。

火烧得越来越大，可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曾暮寒记得，这个赈灾点至少有十几个卫氏门生，不至于现在一个都不在吧？他费力地爬出去感人，然而喊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来。反而是里面那些昏沉的病人，被他

喊醒好几个。

又或者是被滚滚热浪烤醒的。

越来越多人开始惊叫出声，曾暮寒只能先放弃叫人，重新回去救人。

先是小孩，他把那些腿软的孩子一个个抱出去，叫他们快点跑，快去出去找人。

然后是哪些清醒过来有意识的病人，他们想跑，但身体孱弱，有的甚至还在发热。曾暮寒只能由近到远，救一个算一个，把他们往外拖。

但人不是物品，人是活物。人与其他动物不同在于，他们还有意识。

那些仍旧烧得昏昏沉沉的人也就罢了，最痛苦的是那些意识清醒却走不动的人。曾暮寒毕竟只有一个人，他做不到每个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