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漾挂了电话就跑,开着车油门一脚踩到底连闯七个红绿灯,到了医院差点连路都走不稳,趔趄撞到了推着小推车的护士,小护士一声惊呼推车里的消毒水工具刀什么哗啦啦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张漾一个劲的道歉手忙脚乱地帮忙捡回去后就往楼上冲。
盛京,盛京……
盛京不能出事啊!
张漾像是被抽干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大脑什么几乎做不出什么反应了,只是顿感天旋地转,清冷的长廊像是一条无限延长的跑道,怎么也到不了尽头。
慌乱中,他还不慎被绊倒摔在地面。
“他妈跑这么快死老婆了你?”
一个男人差点被撞躲闪及时,边走边回头吐槽。
可他压根管不了这么多了,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手指被割破的伤口被撕裂,血水顺着指骨往下滴。
今天特别的不顺,好像一切都在预示着这场危险的到来,他像是被命运揪着领子来回摇晃的玩偶。
玩偶不屈于命运,跌跌撞撞的跑向他爱的人。
在路过休息区的时候,余成及时出现拽住了张漾。
见到他就像是见到救命稻草,张漾立刻死死地扒着,惶恐又急迫的问:“盛京在哪?撞到哪了?他有没事有事,现在是死是活?快告诉我!”
张漾眼底爬满血丝,脸色白如纸翼,像是人夺舍了一样,与往日温和的形象天差地别。
余成讪讪道:“盛总他没事,刚才已经醒了。”
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盛京没事他就没事了。
张漾被吊着的一口气从头到尾地狠狠吐出去,狰狞的五官松缓了许多,“那就好,老天保佑!我去看看他,他现在一定很想我,我得陪着他。”
“嘘——”
余成拉着张漾在休息区找个僻静没人的地儿坐下,还做贼心虚地四处打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先听我说。你现在冷静一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次,盛总在楼上,但是楼上已经被盛大少爷的手下包围,不准任何人进入,以防消息泄露。我这次是顶着被砍头的风险找得你。”
一听到“盛大少爷”张漾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肃性。
盛青是盛京的哥哥,身为盛家长子他的行踪很少暴露于外界,只是前两年听闻升到□□高层,之后再也没了任何消息。
由于身份敏感,盛青甚少出面。这次盛京出车祸带了不少手下,大概是有了比车祸本身更为严重的事态。
张漾想到这,给自己打了一针定心剂,做好了一切准备。
“余成?”
俩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到似乎是偶然路过的孟望。
余成起身:“孟少爷。”
孟望点点头,对着他说:“现在盛家的人都在上边,你身为盛京的贴身特助不宜在外逗留太久,否则惹人怀疑。你先去楼上守着吧,我替你跟张漾说。”
余成非常感激地弯腰,急切地跑向电梯。
在空气中孟望隐约闻到了一股甜腥味,他这才注意到张漾放在膝盖小幅度抽搐痉挛的指肚,随即喊来护士为其包扎止血。
“谢谢孟总,有什么事您不妨直说,我现在已经恢复清醒了。”张漾把手递给身侧的女护士,并且道了声谢。
孟望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护士包扎好伤口后离开,才带着人来到医院后面,背光处阴冷凉爽的长廊下面。
“盛京失忆了。”
他简洁明了道。
“失忆?!”
张漾还是被创的退后两步,脊背撞在雪白的墙壁上。
“嗯。车祸时大脑受重力冲撞后杏仁核激活,海马体储存信息输送纽带受创导致其不堪重负,记忆无法进行保存与整合,在这种应激状态下海马体无法从中完整吸取画面,所以盛京目前的记忆断断续续。边缘系统这种东西极为敏感,在受创后产生的应激反应影响到了海马体,导致他甚至记不起从前的事情。”
孟望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张漾郁闷地点根烟抽起来,“不过你也别太害怕,医生说只要配合治疗和坚持服药检查,盛京还是有可能恢复。”
张漾无力地靠着墙壁,垂下的手指焦虑地扣着拇指指腹,“那也就是说,盛京整整26年的记忆都被重创,只留下零散不连贯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