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贺在外面低眉顺眼地引路,自觉地点掉自己穴位,不听不看。
且不说看多了陛下没准真会挖他眼睛,先生被这么抱来抱去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就当,就当先生又病了吧!
谢怀安也自觉丢脸,趴在鸿曜的肩膀装死。
等落在床上,谢怀安一骨碌爬起来,抓住没有国师府柔软的被子蒙住脸,翻了个身冲着墙壁。
“先生……”鸿曜将谢怀安扒出来翻面,自己撑着床,胸前起伏。
谢怀安抬眼,愣住。
这是个他曾经做过的动作,只不过如今换了个位置。
曾经他是那个撑着床情绪失控的人,鸿曜在漆黑的大床上微笑着看着他,四周散落金锁链。
他就是从那一刻彻底陷了进去,一步步,燃起越发变大的火焰。
“我不知道……”谢怀安眼眶又有些酸了,混乱地说:
“我只是……这一年听到、看到、感受到的不会是假的。不是我自作多情,那火焰就是在烧着,在我心里烧着,也在陛下的身上烧着。陛下若是关爱我,绝不是什么伪装,这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鸿曜的神情和缓了些许,露出一个没那么扭曲的微笑。
“但是。”谢怀安顿了顿。
“既然胖胖叫的是怀安,那它叫的不是我……我一直以为它在叫谢欢,然后当它在叫我,就……有点所托非人,不,非鸟。但胖胖确实也是只笨鸟……”
鸿曜忍了忍,抬起手,又把谢怀安翻了个面,不轻不重地一拍:“别纠缠傻鸟了!刚才不是还在对朕生气吗?”
谢怀安窘迫地往里缩:“怎么又拍!”
鸿曜沉声道:“好在先生没直接说朕在装。朕关爱人还需要违心?”
“有可能啊,”谢怀安胡乱比划着,“陛下上朝时很威严,回来时又很温和,有时候又恐怖,变来变去的,谁也看不出来……”
“先生今天是不想下这床了。”
“还要赶路呢,还要去什么山!”
“赶什么路,不赶了,先生啊,你自己听听这叫什么话!你看朕对第二个人——像是对先生这般吗?”
“没有,我错了!陛下别罚了,饶了我吧。不对啊,这都是因为陛下有事瞒着我啊,快告诉我吧!”
……
次日,谢怀安在马车上睡的迷迷糊糊,被鸿曜叫起来。
他习惯性地任由鸿曜帮他打理衣冠,突然反应过来,他还在纠结胖胖在叫谁的未解之谜,冷静道:“不劳烦陛下了,我自己来。”
鸿曜面无表情:“等先生系完了天都要黑了。”
谢怀安:“……陛下对我变凶了。“
明明先前他病的没几口气的时候,鸿曜还是捧着手上怕碎了、多着一丝风就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模样。
鸿曜继续替谢怀安理衣冠,下马车后,忽而伸手摘了他披风的兜帽:“摘一会。”
谢怀安额头一凉,好奇地瞪大眼睛,而后失去行动的能力。
他发现自己站在古朴的山门前,脚下是踩不烂的劲草,身侧是苍松。
两个眼眶通红的人站在他的前方。
年过六十的男性面容严肃,已经满头白发,身板却还挺得笔直;驻颜有术、眼角却已有了皱纹的女性,略微上前一步却又顿在原地。
他们的白发与皱纹让人陌生……长相却又让人熟悉。
这是比他记忆深处苍老许多的父母的模样。
啊,当然。他占的是谢侍君的身躯,既然谢侍君和前世的自己长相几乎一样,父母面相相似也很正常……吧。
谢怀安呆愣在原地。
“洛安山谢谨、毒医祝寻安参见陛下、国师。”
鸿曜道:“谢掌门,祝圣手,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