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提着灯笼快步坐回车辕,他胡乱擦了擦额角溢出的汗珠,愧疚道:“这条路是小王爷亲自差遣我们走的,只是我们几个从未走过这里,生怕走错了路口耽误了时辰,因此不得不下车瞧一瞧。”
谢嫣捂住胸口干呕个没完,她摸出帕子擦了擦口鼻,勉强道:“就是有些晕车,你接着走便是,到了皇城自然就舒服些,不用管我。”
车夫果真快马加鞭,尽可能驱赶马匹避开容易打滑的地方,朝着小路尽头疾驰而去。
系统面板忽然亮了亮,谢嫣精神一震,再就是系统泛着电流的电子音:“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度已达40%,希望您尽快完成任务。”
这段时日她都待在马车里,容倾那厮也跟在后头,一没令原女主芳心乱颤,二没使得君恪大计落空,这任务完成度,也没道理忽然上涨,谢嫣酝酿着语气:“怎么任务完成度会突然上涨?”
系统难得好心了一回,光标从数值上端一晃而过,随即应声道:“是好感度上涨了。”
不知君锦玉又脑补了什么,哪怕与原男二隔着大半个京城,竟然也能促使好感度也随之上涨。
谢嫣正窝在车厢里胡思乱想,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车夫似乎跳下了马车,春芷掀开帘子一角,就听闻外头有人勃然大怒道:“是哪家不长眼的马车,竟然冲撞了我们公子。”
春芷偷偷透过帘子缝隙向外张望几眼,又飞快掩好帘拢。
借着马车里头朦胧烛火,谢嫣瞧见她眉宇浮上几缕不安。
谢嫣心中顿时便有了几分数,她罩上春芷绞着衣角的指尖,轻声问:“怎么了?”
春芷两弯秀眉深深皱起:“我们的马车与旁人的马车撞到了一处去,那辆马车的车夫怎么也不肯放我们离开,死咬着是我们先撞的他,说一定要我们好看。”
“别慌,”谢嫣安抚她,“有刀疤他们在,不会出什么差错。若他们只是打算讹钱,那就更加好办。”
春芷抚着胸口,舒出一口气:“许是奴婢太过忧心了。”
谢嫣方扯开嘴角,外头那群人又大喊大叫起来:“赔钱?你又算什么东西,我们公子身份高贵,可不是那等用脏银子,就能随随便便打发的破落户……再者,若是你们非要拿钱消灾,我们也不阻拦,我们公子这辆马车价值千金,你说要赔,可赔得起?”
车夫急得都快哭了,低三下气哄着他们:“我们是锦亲王府的下人,主子有急事赶路,不能陪几位在此处说理,不若我们先立个字据下来,几位明日再去讨要赔偿?”
那牙尖嘴利的下人虎目一瞪:“谁知道你们真是锦亲王府的,还是假借锦亲王府出来为非作歹的贼人?我们公子这会子还要赶着入宫,没功夫与你们瞎扯,不若叫你们家主子出来,规规矩矩给我们公子磕个头,唤声‘爹’,我们也就既往不咎了。”
谢嫣闻言动了动身子,春芷却以为她是要下去给人磕头,急忙扑上来死命拦住她,咬牙阻止道:“您不能下去!”
谢嫣被她撞得头昏眼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半天才摸到扶手艰难爬将起来。
刀疤听闻前头的动静,随手抄起一把狼牙棒往怀里一揣,带着几个弟兄雄赳赳气昂昂杀到谢嫣马车前。
春芷跳下马车,以身牢牢挡住帘子。
谢嫣隔着帘子拉她进来:“春芷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进来!”
几个王府侍从上前仔细察看那辆马车的情况,发觉只是车厢上擦出了一道口子。
车厢里的人似乎察觉他们的举动,粗暴地一把拽开帘子,露出一张还算标志好看的阴郁脸庞。
男人衣襟大敞,手心里捧着酒盏,面颊红润,眼底微染醉色,还未靠近,就能嗅闻得出他浑身弥漫的酒气。
几个斗嘴斗得正起劲的长随,纷纷簇拥在他四周,指着谢嫣身处的马车道:“公子,就是他们府的马车冲撞了您……”
男人四处打量一圈,眼前尽是些男人,所幸马车前坐着的那个姑娘生得不错,遂意兴阑珊抿了一口酒,又将酒盏掷在地上,挥挥手指使几个爪牙:“小丫头留下,其余的人打伤了事。”
车夫何曾见过这等架势,两眼一闭扯起嗓子自报家门:“马车里的贵人,可是我们锦亲王府的嫡小姐。你们若是伤了我们小姐,莫说小王爷,就是宫里也饶不了你们!”
他这一通吼,非但没叫对面收敛些,反而逗得他们纷纷捧着肚子笑成一团。
“走这条路的,都是些官员的外室,何曾有什么贵女。你们也莫要叫嚷,左右我们公子是皇亲国戚,又是府里的嫡子,你们家的夫人跟了我们公子,也算不得吃亏,要是识相些,就叫你们夫人亲自下车向我们公子请罪。兴许我们公子看在美人的面子,还能放你们一马!”
那人又谄媚对着身后的男人道:“主子您说是不是?”
男人摸出一枚银锭子,随手抛给他,对着春芷吹了几声口哨,抬手指令几个长随一拥而上。
谢嫣马车上的两个车夫,最先挨了几拳,仰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刀疤与小个子见状,眼疾手快祭出兵器。
瞥见容倾还笔挺地站在一边,刀疤不由自主将他拦在身后,暗暗递给他一柄开刃的匕首,小声嘱咐:“若是兄弟们顶不住,记得割断绳子带上老大骑马逃走!我们都晓得你思慕老大,将她托付给你,哥几个也放心。”
酒糟鼻用力拍了他后背一把:“你身娇体弱抗不动刀棒,老大就交给你照看了……”
容倾:“……”
几个人怪声怪气冲入人群中,举起刀棒胡乱就是一顿劈砍。
趁着场面混乱之余,容倾大步流星冲到谢嫣马车边,隔着窗轩对她道:“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