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拢在大巾子里,连嗓音都是闷闷的,谢嫣低低道:“容大郎……你怎的忽然出现在此?不是回你家中处理家事么……”
“府里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这不,便来寻你了。”
“容大郎,”谢嫣忽然捶了他一拳,声音有些微的哽咽,“这三个月你怎么就没寄一两封信入府,你这个没良心的……”
容倾嘴角弯了弯,眼底映着的流光十分动人:“起初是寄过几封,皆被君恪扣了下来,往后便忍住没有再寄。”
“至于今日回来,是为了兑现那三个月前许下的那个承诺。”
谢嫣裹着大氅茫然道:“什么承诺……”
“小傻瓜,这才几日就忘了,”容倾失笑地拨开她额前碎发,“当日问我为何要你等我回来,自然是要来娶你啊!”
谢嫣:“……”
说来也是巧,他这厢道出这句话,画舫外便适时响起个谢嫣再耳熟不过的声音:“这位大人,本王的属下来报,说是本王的亲妹妹君氏落了水,幸得大人相救……可我们锦亲王府一向看重名节,大人看了家妹的身子,可要怎么弥补?”
谢嫣一个激灵掀开一角帘子,入眼便是湖心岛,分明方才这画舫上根本就没有船夫,也不晓得怎么就靠在了湖心岛的岸边。
君恪身后的季全犹自帮腔:“是啊,我们小姐可是王府唯一的嫡女,金贵着呐,大人看了小姐……也算有了肌肤之亲,这往后可怎么嫁的出去……”
雪珠面露难色:“未出阁的小姐若是与人有了肌肤之亲,要么沉塘,要么就只得由人迎娶。我们小姐是王妃心尖尖上的人,自然不可沉塘,那就只有大人迎娶我们小姐过门这一个法子了。”
容倾往唇边堵了块丝帕,瓮声瓮气懒懒道:“哦?在下不才,方才是救了个穿素色衣裙的姑娘,自言是锦亲王府的嫡女,不晓得是不是尔等口中之人。”
谢嫣:“……”大兄弟你这装得挺像啊……
她目瞪口呆瞪着容倾的举动,容倾忽然坐直了身子,轻轻咬住她耳垂,末了在她耳边道:“哭。”
谢嫣立刻放声嚎啕大哭:“你走开!我才不要嫁给你这种好色的登徒子,你走开!把你的手拿开,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母妃救我!春芷快来救救我!”
容倾:“……不错。”
画舫里头传出夹杂着求饶的哭闹声,令季全雪珠几个兴奋不已,心知此事应是终于成了。
虽然碧珠未能及时前来报信,可耳听嫣小姐近乎绝望的凄厉哭喊,再加上这座画舫又装点得花里胡哨,一角还刻着高献的私徽,莫说是高献,就是虎贲将军亲自驾临,他们也是信的。
四周不乏有凑上前看热闹的好事人,有几个还是武将文臣家前来踏青游玩的公子小姐。
武将家的早已视君恪为眼中钉肉中刺,锦亲王府的嫡女与外男有了肌肤之亲,他们自是乐见其成,纷纷起哄说要看看占了君氏嫡女便宜的大人,究竟是哪一户走了鸿运的混球小子。
而余下几位文臣之女也是君锦玉的手帕交,虽然如今都不与君锦玉来往,但能见着锦亲王府正经嫡女出一回丑,她们亦是格外兴奋。
君恪面上仍瞧不出半点异样,心底涌出的喜悦之情却已泛滥成灾,他压抑着心头狂喜,温声劝道:“敢问大人是哪家的公子?今日有这些公子小姐作证,为全家妹的声誉,本王不敢反悔,定会替二位说情。”
画舫里的姑娘兀自低声抽噎,君恪等的实在不耐烦,高献这厮如今都残成那副鬼样子,能娶到正经人家的清白嫡女已算祖上烧了高香,又在他跟前装腔作势拿什么乔!
他示意季全上前去掀帘子,季全迫不及待要去窥个痛快。
他撩开一半帘子,但见容倾仰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直勾勾盯着他看。
季全以为自己眼花,慌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去看时,谢嫣正裹着容倾身上的衣袍,躲在他后背抱臂不住抽泣。
季全:“!!!”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君恪觉出他神色不对劲之处,蹙眉道:“怎么了?”
四周的贵女公子皆是好奇不已,纷纷围上前,季全一个失手竟将帘幕也扯了下来。
仅着一袭中衣的容倾顿时暴露在人前,谢嫣低着头,脸庞被发丝遮了大半,身上还裹着男人穿的大氅,这等旖旎场景怎能不引人浮想联翩。
君恪失声惊道:“定安侯?怎么是你?”
人群中也有人回过味来,指着画舫倒抽一口凉气:“那莫不是……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