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检察官的名字。”
这样普通的、符号化的一个名字,仿佛不带任何特殊的含义和期许。
“汤姆说过,他的名字没有意义。”
路德维希低声说,“他认为自己先是个检察官,然后才是汤姆诺顿。”
朱诺收紧下颌,示意自己正在聆听。
“他是两年前来到凤凰城的,跟我差不多时间。”
路德维希告诉她,“所以我找上了他。”
“现在他躺在这里。”
朱诺轻舔了两下齿根。牙龈有一处破损,她尝到腥鲜的血锈味,“说不定再过段时间,你会参加我的葬礼。”
这次,路德维希没有说话。
他在后视镜里与她对视,那双眼眸无悲无喜,只是沉甸甸地压住她。
“霍恩甚至没有得到一场体面的葬礼。”
她并不试图抽离目光,如同对峙一般倔强地望进他眼里,坚持说,“不会有人给他鸣枪,目送他下葬,向他敬礼。”
“因为他背弃了律法和人民。”
与眼神的分量截然相反,路德维希的语声非常轻盈,带有一种齐整韵节,好像每一个错落停顿都经过悉心推敲。
他抿了抿唇角,“无论如何,他手里的枪是警察的枪。”
“律法没能制裁菲尼克斯,人民在陪审团里投出无罪的一票。”
相比之下,朱诺的话更像直接是从心底崩弹出来,“弗兰克从没出庭受审,弗莱每次都能轻松脱罪,甚至不需要社区服务——这一次,弗莱又活了下来,上帝保佑他。”
她几乎抑制不住话里浓张的情绪:“我看了报道,霍恩只粗略检查过他的呼吸和心跳,就立刻转头去送那两个女孩回家了。”
“救护人员赶到现场的时候,几乎已经探测不到弗莱的脉搏。”
路德维希解释说,“没人想到他还能撑过来。”
“没人想到。”朱诺重复道。
路德维希缄口不语。
街对面的墓园里,棺木封上最后一捧土。
寥寥几人散去了,只有阿曼达还伫立在原地,双手用力相绞,突出的骨节失去血色。
路德维希偏头看着远处的黑裙女人,许久过后突然开口:
“我和检察官一直坚信,起诉接连失败,是因为缺乏必要的证据。”
裹在手套里的长指拳曲了一个瞬间,然后很快松弛下来,“现在我很清楚,只要还在这座城市,就不会有希望。”
朱诺听出他话里另一层隐义。
“你打算怎么做?”她几经思虑,还是忍不住问。
“我有一个想法。”
他忽然转过脸来,“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稀淡的日光底下,他一双蓝眼睛笔直锋利。
之后的几分钟内,路德维希讲了很多,可朱诺一言未发。
她降下车窗,点火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