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书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宝贝儿。”苏维从书里抬起头,扬声喊了他一下。
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梁和站在门口的姿势有点不自然,脸上带着刚出浴时的鲜嫩红润,头发被吹得很亮很顺,看得人禁不住想伸手在上面勾勾绕绕。
书房里扑进来清新的沐浴液香气,刚刚冷静了一点的氛围腾地又烧起来了。
苏维打量他半晌,抬手招他过来。
梁和磨磨蹭蹭挪到书桌前,迟疑的样子像小员工对着老板等待问责。
苏维换成侧身坐着的姿势,朝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坐上来。
梁和偏开头,慢腾腾走到他身边,在苏维腿上轻轻坐下。胳膊抬了抬,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好意思搭着苏维脖子,只好不着痕迹地落下来,伸手拽住他衬衫上的纽扣。
他这一系列小害羞的动作落在苏维眼里,只觉得很有意思。
苏维脑海里划过一个词,两个贴切又不太贴切的字。
一想起来心里都是悸动的。
现在先不说了。
“宝贝儿。”苏维一手规矩地揽住他的腰,一手拿了手边的钢笔递到人眼前,“看。”
梁和见他没有别的什么意图,放松多了,拿过笔好奇地瞧了瞧。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目光里带着疑惑。
苏维的神情很平和,对他笑得温暖:“打开它。”
梁和又执着笔来回看了看,他也不懂什么品牌之类,只觉得一上手握着的感觉很舒服,很有分量。
他垂着眼,两手攥住钢笔中间,用了点力往外拔。
苏维没出声,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脸上是形容不出的复杂表情。心里头发酸,说不上来的感觉,开心还是伤感,怀念还是遗憾,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什么都有,逼得人眼眶发烧。
梁和这个动作与当时在车里的那次完完全全重合了,连姿势都是一模一样的。那时他还是个温文尔雅的青年,这里他却成了需要长期依赖药物治疗的病人。
命运的开始,命运的暗示,命运的馈赠与索取,都融进了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里,在苏维的眼前脑海分别上映,又严丝合缝地
扣在一起。
手对了,人对了,时间过去了,却什么都不一样了。
梁和拽了几下,钢笔还是纹丝不动。
这样的方式应该是不对的吧?
还有什么开法?
梁和随后调整方式,两手反拧着劲使力,咔哒一声轻响,钢笔泄了劲,转开了。
“哎?”梁和的猜想应验了,眼前一亮,指尖自然地一拨,笔帽在他手里喀啦啦地旋转起来——
寂静的房间内环绕着与当初相同的清脆声响,动听得像风铃叮叮碰撞。
梁和右手捏着笔帽,左手拿着笔杆,开朗地朝他弯了眉眼,“开了哥哥!”
苏维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哽得喉咙发涩,什么话也说不出。
梁和看看这支笔,歪头想了想,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