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楼下拐角有个便利店,保温杯里空空如也,人又哭成这样,肯定要脱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医院里陪着的时间长了,去什么地方跟去自己家似的,全凭身体记忆。
随便买了点食水,又问服务生讨了半瓶开水,苏维往保温杯里兑了兑,剩下小半瓶自己喝掉。
塑料瓶往垃圾桶里一丢,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苏维?”
苏维循声抬头,竟是郑朗。
“郑警官。”苏维朝他点点头,见了熟人总算回归了一点理智,心里悬着悬着总有地方触了地,没那么轻飘飘的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来看病的?”郑朗问。
“不是我。”苏维说,也不用多解释,不是他就是梁和了。
“梁和又不好了?”郑朗一下子紧张了,这反应过度了点。
苏维没在意,随口一应,“他在方墨那。你怎么来了?”
“接到警情,送人来了,没大事。”郑朗说,“他没事吧?”
苏维拧了拧保温杯盖子,苦笑了下,“我说话没注意,刺激到他了。”
郑朗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说责备又不像责备,古古怪怪的,拧巴着,好别扭。
“我没看好他。”苏维没注意他,垂着眼道。
郑朗的声音有点涩,“没有,你很尽心了,没人能做到你这样,就算是亲人也未必。”
苏维看他这样有点不对劲,随口一问,“你……”
“我……”郑朗同一时间开口,然后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
“有事吧?梁和的?”苏维看着他脸色猜。
“是。”郑朗心思被猜中,不纠结了,大方承认。
苏维本想问,可看他这样也不像能利索说出来的情况,“他在楼上,你想说什么就找他吧。”
郑朗跟着上去了,听着门内止不住的哭声尖叫声,吓了一跳,“他经常这样?”
“住院的时候
,难受了才会。”苏维抱着手臂站定,开了个玩笑,“我到现在都听不习惯。”
“你这不废话!谁能听习惯?!”郑朗叫他俩吓得不轻,心里对苏维只有敬服。这得是何等的耐心和信心才能带着他走到现在?
照顾梁和这活儿除了苏维没人干的来,换谁都不行,旁人就没有他那心细如发的特质。
“你查到什么了?”苏维现在只想靠点别的什么事情转移注意力,“别又是什么坏消息。”
“不是,好消息。”郑朗冲他笑了笑,“稳定之后说给他,或许会高兴高兴。”
“可算有点好事儿了。”苏维松了口气,然后盯着地面愣了一阵,猛不丁蹦出来一句,“我们认识快一年了。”
“真快。”郑朗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十月初那会刚认识,现在离着没几天了。”苏维眯了眯眼,“那时候他想不起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多好,青春洋溢的。”
郑朗看着紧闭的房门,摇摇头道:“那可未必都是坏事,你俩不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结的缘分么?他大难不死,你就是他往后余生的福泽。”
是吗?苏维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