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潜善也知道吴玠的才能,所以才如此忌惮,微微点头道:“他吴家乃是西北几代的将门,吴玠此人也素来忠心,我就怕很难让其为我所用啊。”
许贯中叹息道:“我深知如果想靠着几句言语让其效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为私,我不忍心杀他,为公,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如今他吴玠的心还没死,可如果大宋都没了,那他还能忠于谁?”
黄潜善现在是越来越欢喜许贯中了,什么都替自己想得面面俱到。以后有了他,如果再有吴玠、吴璘,直觉得大事可成。
“好,接下来怎么做,皆听许先生安排。”
……
日暮西垂,一股凉风吹进了位于剑州剑门县最北端的宋军大营。身体享受着难得的凉爽,吴玠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舒坦。拿着一册兵书看了两眼又合起放下,静不下心来。
旁边的心腹将领杨政也是个聪明人,见其如此,笑着问道:“许先生这一走,大将军可少了一个能说话的知心人。”
杨政的话说进了他的心里,自从兵败富源退守蜀中,吴玠没有一天不在担忧天下的局势,也有心借助巴蜀富饶之地整军备武重夺西北关中。但是事与愿违,不久之后柴进攻克荆襄重地断绝航道让他们失去了与杭州的联系,最后派了好几波人,想沿着夔州、潼川翻山越岭去荆湖,也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如果是其他人,安安稳稳的待在这巴蜀神仙之地倒是乐于逍遥,但是吴玠做不到。他有太多的事情想做却不知道如何下手,他有太多的地方想去却寸步难行。
他的苦,从来没有和手下将领说起过,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吴璘他也闭口不提。因为他是领兵主帅,不能向任何人表现出一丝一毫懦弱。
除了许贯中!
也只有和这个年纪相仿的知交好友,才能吐一吐心头苦水,谈一谈人生方向。
吴玠漫无目的的在营中走了一走,心绪已然安宁。正要招呼杨政几个回帐歇着,却见另一位偏将曹武从外头走了过来。他本是自己派去剑州城里催讨粮草的人,不禁开心的道:
“粮食运回来了?”
曹武笑着行礼道:“回大将军话,那知州原本还想敷衍小人,可新来的那个通判倒是好说话,直言不可亏待了前线将士,不仅本月的口粮都已经入了库,还说过两天会带着酒肉钱粮来剑门劳军。”
杨政极为不解的道:“这新通判是何来头,居然让知州都这般听信于他。”
吴玠虽然在巴蜀驻军,可明面上却是陕西各道兵马都统制,何况通判还是文官,人员调任根本不需要知会。但是幸好,前些日子许贯中却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那个新通判是黄宣抚的公子,黄伾!”
“这是不是太任人唯亲了?难道是已经和朝廷有了联系?”
吴玠苦笑一声没有说话,这些事情就算都知道任人唯亲又有什么办法?别说是通判,就算是当个知州,只要别惹起民怨,他吴玠现在还能向皇帝告状不成?
“许兄弟和我说过,成都府新募新军两万,现在都已经随着黄通判来了剑州,他这是在防着咱们卖国投敌呢。”
“咱们投敌?”杨政轻哼道:“如果守不住蜀道,他们莫非还想靠着两万新卒,能敌得过那花和尚鲁智深?”
吴玠挥了挥手:“不管如何,至少他现在对咱们是客么的,既然要来,我自当要给足人家面子。”
其实别说黄伾,哪怕是黄潜善,吴玠都没有和他们打过什么交道。成都府里的消息基本上都是许贯中和自己说的,只知道黄伾是个年轻的读书人,虽然偶尔有些贪玩,但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在他心里,黄潜善能增募两万新兵巩固城防,至少也是听了自己的建议的。就算现在没打算让他领着人去夺回汉中,可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