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玠摇头,杨明禅倒是爽快的倒进了自己嘴里。
“那您问,能回答的小可定不隐瞒。”
吴玠以前虽然与杨明禅不熟悉,可多少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但是现在,这个黄潜善的幕僚倒是愈发成熟,颇有几分许贯中的味道了。
“许贯中是何时投在黄潜善麾下的?”吴玠问。
杨明禅没有想到吴玠这么快便猜到了许贯中,震惊之余却也不瞒他。
“不知大将军是怎么猜到是贯中先生的?”
“还能为何?”吴玠的眼睛泛红,强压心中痛苦道:“如果不是他提前来与我说你们二人已经说服了黄潜善,我又怎么会那般信任黄伾这么一个小儿。”
吴玠的话说得很平淡,可杨明禅却能听出话里透露出的悲伤。在吴玠心里,只有许贯中他会毫无保留的信任,也只有他,能现在骗过自己,然后骗过吴璘和杨政等所有人。
“良禽折木而栖,许先生乃是大才,又岂能不知这其中道理?”
“哼,好一个良禽折木而栖。所以他说服你们先除我兵权,然后以巴蜀富饶之地献给柴进?”
“大将军,您怎么突然一叶而障目了呢?”
吴玠见说。满脸不解:“虽然我恨透此人,但是他当年拒绝朝廷封赏并非故作矜持,那是真不愿意做大宋朝廷的官。何况现在巴蜀与杭州断了联系,除了……”
吴玠话说一半,忽然瞪大眼睛盯着笑而不语的杨明禅。
“难道黄潜善要拥兵自立?”
“大将军果非常人,难怪贯中对您赞赏有加。”杨明禅笑道:“许先生乃是世间大才,但是不代表他不愿意出山为仕。如今天下大乱,赵宋软弱早寒其心,而巴蜀之地人杰地灵,不仅能养雄兵百万,更有黄公礼贤下士早得民心,如何不让他重燃治国安民的理想志向?”
“不瞒大将军,许先生一直让我们莫要伤了您与手下将士的性命,一是不愿意让巴蜀混乱,二也是爱惜将军之才。而黄公也早有话在先,只要将军能率军投效,将来定让您领兵北上,收复家乡。到时候以将军之才封侯拜相又有何难……”
杨明禅说得斗志昂扬,越说越是兴奋,可吴玠的神色从震惊慢慢变为茫然,然后……
忽然放声大笑!
身旁的铁链随着他的笑声被扯得哗哗作响,而那高亢的笑声却让杨明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是疑惑。
“将军何故发笑?”
吴玠没有回答杨明禅,反而笑着举起枷锁,询问道:“我身缚铁链,这玩意能不能给我解下来?”
杨明禅看着他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绑着,确实也没必要脖子上还带个枷子。只是有些好奇的问:“这简单,只是敢问将军刚才一直都没提,为何突然如此?”
吴玠收了收笑声:“就是解了它,我才方便喝酒,吃肉,睡觉!”
……
杨明禅心满意足的走了,吴玠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可至少态度他是能回去交差的。
但是他一走,吴玠的笑声却又肆无忌惮的响起,似悲愤!似狂妄!又似嘲讽!
“黄潜善啊黄潜善!”
吴玠眼眶湿润的把一壶酒倒进了喉咙,然后重重的躺到在茅草上,嘴里在轻声的念叨:“他虽然骗了我,可他许贯中是何等人物,怎会甘心投你这个无德无能、无胆亦无才的黄潜善啊!”
此时,吴玠紧闭双眼,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支让童贯、让种师中、让王禀谈之色变的梁山铁军在吹响号角,更有一面放纵自己兄弟俩数次逃离的“柴”字帅旗在迎风飘扬。
渐渐的,等他哭过之后,好像,又没那么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