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台上这场宴会的举办者口中念出&ldo;宋温凊&rdo;三字时,颜竹的警觉性便提到了最高。
做出来西洲的决定就是为了参加这场宴会,在此之前,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宋温凊的身份会暴露,只是没想过这么快,这么&ldo;声势浩大&rdo;。
颜竹的额头因紧张渗出了汗,鬓角的发被浸得微湿。此刻,她的头脑一片清明,无数念头闪过,试图绕过扰人的嘈杂心跳声寻到个对策。
身旁人摘下了遮掩面庞的斗笠,大方迎接着旁人或是震惊,或是探究,或是嫌恶的目光,神情并无惧意。
是了,事已如此,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颜竹释然,她扬手,也摘下了自己的斗笠。
&ldo;不知血雨楼楼主有何贵干?&rdo;
颜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音调没有任何起伏,像一条平直的线被拉长。
颜竹抿紧了唇。
淡粉的唇被她挤压变形,而后慢慢拉长。
众人目光慢慢聚拢到了她身上,颜竹感受到了,那一道道目光有如灼热的火,烫得她皮肤生疼。但她没有在意,她只是平静地望着坐在高台正中央的男人。
在话语出口的那瞬,她的内心便奇异地彻底平静了下来,连塞满纷乱思绪的脑海也为之一静。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又无法言说的强烈的情绪。
那情绪强烈的塞满了她的心脏,充盈得胸腔都有些发胀,像是怒火,又像是勇气,把她的紧张、担忧都变得轻飘飘。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颜竹看着男人脸上多了抹笑,克制地停了在她们身上扫来扫去的目光,转而将视线定在了她面部。他张开嘴,吐出一串话,又合上。
&ldo;多谢灵楼主款待。&rdo;
于是,她也扬了扬唇边,回以同样的假笑。
&ldo;亲人故友邀请,小辈自然无有不应之理。&rdo;
颜竹不知自己是怎么跟上侍者,又是怎样和宋温凊牵着手走到台上落座的,只知等自己彻底回过神,宴席已临近了尾声。
桌上菜肴已冷,酒倒正温。
台下人纷纷端起了杯盏,旁边台上的人也站起,他们或是侧过身或是稍稍偏头,对着一处遥遥举杯。
那儿是这场宴会的正中央,灵均站起身,面颊泛红似有醉意,脸上笑意却不少分毫。他手里同样举着酒杯,嘴里说些感谢宾客前来赴宴一类的话。
声音将乱飘的思绪扯了过去,仅是听了会儿便因空乏的内容有了困意。颜竹低下头,杯中的酒映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眸。
场中现还安稳坐着的人一个指头都数得过来,台上更是只有三个,除了她们,便是年纪尚小的灵诗。
在站起来的乌泱泱的大多数的对比下,宴会中座位上凹下去的那片便被衬得格外突兀。
灵均提起了三日后血雨楼将会举行的拍卖会,又引发底下人一阵骚动。他们不过是来探探虚实,未曾想还能捞到这样好处。其中有些定力低的人已是喜形于色。
底下人都窃语几乎在他话音落地的那刻响了起来,一张张脸上的神情映入眼底,灵均瞥了眼杯中彻底冷掉的酒,确定自己做好了一切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