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碰了碰,挺烫,估计刚弄好,剥开瞧,橘子肉稍稍萎缩,烤了之后的橘子特别甜,玲珑最喜欢,放嘴里嚼了嚼,味道不错。
&ldo;这人总算不笨呐。&rdo;一边掰下橘子瓣,接二连三往口里塞,&ldo;果然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像那个‐‐刚生下来的孩子好管啊。&rdo;
应该是孺子可教吧,驻足在廊下的风翘听个一清二楚,迎面看秋儿端碗桂花粥,发现她身穿夜行衣,心里有数,&ldo;大小姐一路平安。&rdo;
风翘点头,随口问:&ldo;你这些日子伺候玲珑姑娘一日三餐,有没有发现她特别爱吃什么,除了糟鹅肝。&rdo;
秋儿仔细想了想,&ldo;奴婢觉得姑娘喜欢甜口,前日门口小厮梨儿带回来几个牛乳月饼,里面加着花馅,不是快中秋了嘛,姑娘说好吃,还有藤萝糕,我还专门去外面找过几家,但姑娘说做的都不好。&rdo;
风翘笑了笑,挥挥手,快步出门。
今儿大小姐奇了,问得还挺细,秋儿来府里足足五六年,与对方说的话加起来都没这次多。
丫鬟满眼诧异,直到走进屋里那份惊奇还未散去,玲珑将一瓣橘子塞对方嘴里,乐呵呵地:&ldo;秋儿姐姐怎么啦,莫非大白天见鬼。&rdo;
秋儿嚼了几下,&ldo;哟,真甜,你还会做这个。&rdo;
&ldo;我‐‐怎么会手艺如此差啊!&rdo;玲珑伸手指自己,满脸不服气,&ldo;我可是天下最好的厨子,这就叫好吃,姐姐也太好哄了,橘子皮烤得乱七八糟,只能是你们大小姐的杰作。&rdo;
大小姐,烤橘子!
秋儿的脸可真像见到鬼。
恍恍惚惚将粥放下,惊叹道:&ldo;玲珑姑娘,别怪我多嘴,我们大小姐啊,哪里是能下厨的人,能做成这样‐‐哦不,能做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起来大小姐对你可真上心,方才还问姑娘想吃什么,你说她那个日日命悬一线的活,竟操这份闲心。&rdo;
玲珑不吱声,咬着一瓣瓣橘子痴痴笑,半晌才接话:&ldo;没办法,谁叫她欠我的啊。&rdo;
另一边风翘走出家,来到苏府接十七公主,带上暖莺,三人坐上马车,伴着夜色,赶至落雪盼春阁。
白夫人早就遣散香坊伙计,请霜雪与侍女来到后院,穿过种满雪客的花圃,迎面只见红木茶几上摆着两盏碧玉瓯,盛满翠色波涛的双井茶,还不停冒着温热香气。
白夫人莞尔一笑,伸手拉霜雪坐下,这会儿已经换上银朱大袖襦裙,绣着几朵层层叠叠的生色牡丹,枝条纤柔,叶片纷飞,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仿若得了魂魄,让人恍惚。
&ldo;殿下一路颠簸,快喝点热茶压惊。&rdo;温柔低语,亲昵至极,&ldo;这茶对身体好,最适合公主这个身子。&rdo;
霜雪客气地抿了口,自己可不是闲来无事到此聊天,心里七上八下,对面人自然晓得。
白夫人乐悠悠捡起干果,放嘴里慢慢品,依旧漫不经心的模样,&ldo;殿下,算来咱们也相识不少年啦,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情景,也是在中秋前,皇后带殿下来香坊,我做了几个牛乳月饼与藤萝糕,你特别喜欢。&rdo;
&ldo;我记得‐‐&rdo;霜雪垂眸接话,幽幽叹口气,&ldo;夫人手艺真好,到这会儿我都想念那一口呐。&rdo;
白夫笑着起身,打开墙角的冰裂纹柜,取出两个秘色瓷盘,一份藤萝糕,一份牛乳月饼,送至近前,&ldo;承蒙殿下喜欢,不嫌弃民妇,凑合尝一口吧。&rdo;
瞧霜雪不应声,大概又想起前皇后,眼角泛出泪光,掏帕子给对方擦擦,趁机附耳:&ldo;公主今日能来,应是信我,在下也愿意开诚布公,但此时屋顶还放着一个暗卫,让我如何开口。&rdo;
风翘由于身份特殊,并没跟进来,皇城司暗卫做事都有自己的章法,她可没想着干预。
何况对方功夫极好,就算隐藏也不会被发现,白夫人竟然一下猜到,实在让人震惊。
&ldo;夫,夫人,我并非故意‐‐&rdo;她不免有些发慌,此人深不可测,和涅辰说的一样,难以对付。
白瑶卿直起身子,唇角的笑意始终未散,&ldo;民妇清楚,带暗卫出门乃皇家传统,不怨殿下,但咱们所说之事十分隐蔽,无论谁都不能信任。&rdo;
话音未落,将一块核桃干扔到屋外,隔窗嗖地一声,提高声音道:&ldo;外面的这位大人,秋日寒凉,快请出来喝茶。&rdo;
霜雪朝暖莺使眼色,侍女会意,连忙走出屋子,与落在院内的风翘低语几句,两人只在廊下守着。
公主方才开口,&ldo;夫人现在可以放心了。&rdo;
白瑶卿坐在交椅上抿唇一乐,&ldo;应该说‐‐咱们可以放心。&rdo;顿了顿,如潭双眸闪过转瞬即逝的流光,噗通一下,如石子入湖,又没了声响。
&ldo;殿下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民妇知无不答。&rdo;
红唇微启,声若鬼魅,让对面的十七公主心里直发寒,想知道什么‐‐她不由得冷笑,怕是该问什么不想知道,兜兜转转,好不容易站在真相面前,不知为何竟怕得很。
&ldo;夫人慢慢讲吧,有关母亲的一切我都想弄明白。&rdo;
四目相望,看的却都不是对方,目光穿透眼前的零零散散,寂静的夜,皎洁的月,星光潋滟,雾色迷离,恍惚十几年前的月夜,星子落雨,一样飘入故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