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之后,卡斯柏往塑料椅子背上一靠,拍着肚皮用下巴指指周围的男人,说:“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上衣掀起来了。”
伊莎贝想刻薄回一句:你的教养也差不多就这样吧。嘴都张开了才意识到他是金主爸爸,不能造次。愣了一秒钟硬生生把嘴闭上,继续嚼嘴里的羊肉串。
吃得太胀,两个人决定溜达去住的地方。这时天色已暗,路上回家的行人都少了,车辆更少。在一些无声闪烁的霓虹招牌的映衬下,白天看着挺窄的街道这时显得宽敞多了。
卡斯柏的外套一会儿挂在脖子上,一会儿系在腰上,一会儿又蒙在头上,反正没穿着身上过。走着走着路过一个小山坡,卡斯柏提议到上面去坐坐。坐着光吹吹风,谁也没说什么。
伊莎贝自顾自揣测到,今日所见所闻应该对他产生了很大冲击,正在消化呢吧。谁知他突然冒出来一句:“刚刚烧烤摊的老板娘,是不是说我长得帅?”
在伊莎贝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找到了肯定的回答,得意道:“我猜就是。”
老板娘确实在上串的时候,看着这天气还穿t恤的卡斯柏露出了早上在集市挑羊肉的眼神,说了句:“这小伙儿,贼拉帅!”
伊莎贝特意没把这句告诉他,就是怕他得瑟。
“为什么?你又听不懂。”
没想到他双手撑在身后地上,颇为怡然自得地说:“看那种表情看多了就明白了。”
伊莎贝反应过来,这货凡尔赛呢,意思是从小到大太多女性觉得他帅了,导致他已经能默读那种表情了。
她又翻了个白眼。
不过客观地说,卡斯柏长得是不赖。尤其这会儿在朦胧的月光下。
正当两人左右晃着四只脚吹晚风的惬意时刻,伊莎贝的手机响了。是刚下班的贾斯汀。本来她想起身去旁边接电话,想到卡斯柏听不懂,就坐在原地和贾斯汀聊了起来。她交代了一天的行程:和马书记见了面,又约了明天的事情等等一系列,贾斯汀叮嘱她注意安全,最后又在电话边低声说:“我好想你,快点回来。”
前面的交谈卡斯柏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最后几句让伊莎贝双腿收回来,额头抵在双膝上,窝在里面对电话柔声呢喃了两句什么。他虽然听不懂,但她的反常让他瞬间明白了电话对面是谁。不免忿忿地心想,这人还真会抓时机啊。
等她腻歪完挂了电话,卡斯柏问:“男朋友?”
伊莎贝收起脸上的红云,点点头。
卡斯柏突然没了兴致,站起身,说:“走吧。”
他怎么会不知道贾斯汀的存在呢?虽然贾斯汀在上海待的时间不长,调查他在伦敦和香港的事让他颇费了一番功夫,但想知道的,总能知道。
在这一点上,自己和爷爷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从鼻孔幽幽叹了口气。
那晚月朗星稀。县城里没有什么娱乐,一路静悄悄地走到当晚要住的地方—县城唯一一个勉强算得上四星的酒店。办了入住手续,乘电梯到同一层,伊莎贝和卡斯柏各自回了房间。
进房间尿尿的时候,卡斯柏全程盯着马桶上一个牌子看,八个中文字下是一行英语,但又好像不是英语。因为他这个母语是英语的人看了几遍都看不懂。牌子上写着:havetohurry,wasalchongchongtoo拉上拉链,按下冲水阀后,他拿出手机把它拍了下来。
懒洋洋地脱了衣服走进淋浴间,放了许久水还是不够热,便草草冲了个澡躺在床上。他拿出手机把那张英文标语的照片发给伊莎贝,下面跟了三个问号。百无聊赖地滚在床上等手机响,然而伊莎贝大概睡了,他的三个问号下迟迟都没有回复。
不过不一会儿,他就在乡镇特有的寂静和没劲中,几年来第一次12点前就睡着了。
第94章那一刻,应该有一丝不可名状的早秋的风从走廊一端吹过来,微凉的空气和玻璃窗在清晨很有透明感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居然相遇在早餐厅。卡斯柏看起来比昨天早上精神多了。
因为要赶下午的飞机回上海,为了给中间多次交通工具换乘留够时间,两人匆匆吃了早饭出发去学校。
经过昨天下午,看门大爷看到伊莎贝,主动出来开了大门。走进校门,看到裸露的操场空无一人,沐浴着晨光的两栋教学楼传来阵阵读书声,伊莎贝突然有一种上课迟到了的感觉,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而身后的卡斯柏,过了一夜后还在扭头和看门大爷横眉冷对。
为了不耽误上课,他们趁着学生们早读的时间,组织教师们开会。
大家坐在枣红色油漆大会议桌周圈。伊莎贝环视一圈,这就是x县中学的骨干教师和年级主任阵容了。本该是精英阵容,但看起来和兵强马壮毫不相关。他们多数是中年甚至花甲的老教师,中间稀稀拉拉坐着几位戴眼镜十分青涩的年轻人,应当是本地出去读了师范学校又回来的孩子。这一屋子代际差不小的新老教师中间,说不定还存在着师生关系。
伊莎贝作为代表,把项目的细节给老师们详细介绍了一遍。因为方案是她一手策划的,前期又有涉及多方的调研和访谈,老师们的想法多半她早已考虑到,所以在一番详细的解释后,会议室里没什么声音了。卡斯柏也坐在那里一直听着,像听得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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