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乏了。”林婳自桌边起身,自顾往床边走。
正红色嫁衣的衣摆很长,加之她方才将多余的饰物去掉,此时裙摆下方拖曳在地上,红色的嫁衣,烛火葳蕤的喜房之内,窗户上还贴着喜字,处处彰显着他们成亲的欢闹氛围。
而姜绥安最深爱之人,正在他眼前,穿着嫁衣,往他们的喜床方向走去。
这样多少次梦境之中的场景,终于发生在现实当中,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神情眷恋望着她的背影,目光钉在她单薄的脊背和纤瘦的腰际,最后落在她纤细的落在衣摆上的手指。
姜绥安几乎是下意识上前去牵住那只手,将她拥入怀中。
怀中熟悉的温度几乎叫姜桓想要落泪,他费劲力气,终于在能留在她的身边。
林婳对他的动作早有预料,是以在他走向自己身旁之时便顺势落入了他的怀中,抬手揽住了他的脖颈,抬眼望向他。
分明是她方才非要问,这会儿眉眼湿润,眼尾发红的又是她,他本该知晓这红着的眼眶是悲事,却仍是忍不住为她动情,恨不能紧紧将她拥入怀中,靠近她。
正在他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之上时,林婳便朝他凑了过来,他本该闭眼,却又实在不舍得,便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要将她此刻的美全部镌刻进脑海中一般。
只是他终究没有下一步动作,分明该是最温情缱绻之时,她却手握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入了他的心口。
姜桓眼眶不知什么时候也红了,他目光几近是疑惑地看向林婳,难过而不解。
林婳力气小,方才那一下是用尽了全力才扎入他的心口,那一下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是以此时姜绥安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之时,林婳竟不知如何回应。
她后知后觉地松开手,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姜绥安便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他看着她苦笑:“难怪,这些日子你一直这么顺着我的意思,我还以为……”
“我早说过了,我这一世已经不愿嫁你了。”林婳闻言打断他,她像是在同他解释,又像是在同自己说。
林婳原本便要叫人请大夫进来,却不想自己方才转身,便被姜桓拉住胳膊,他此时已经伤得极为严重,林婳未曾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姜桓竟会在被她刺伤之后还有力气。
见他朝自己这边走来,林婳下意识便往后退,脸上惊恐的表情也不再掩饰。
正是她此刻对他毫不掩饰的惧怕,叫姜桓更是心凉,但他似乎面对她时只会笑一般,目光执着地盯着她:“分明是你手握匕首刺伤我,为何你还是这般怕我?”
林婳嘴唇微微颤抖,她几乎落下泪来。
但姜桓并不给她机会,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固定在自己怀中,抬手将林婳方才随意挂在头顶之后的红绸掀开,低头盯着她的唇。
方才他是打算亲吻她,如从前一样,如他无数次轮回的梦中一样。
姜桓低头看着她,他所有藏在眼瞳中的情绪都浓烈,好似当即不倾泻出来便再无机会一般。就在他靠近林婳之时,便被她重重推开。
林婳见他嘴唇已然失色,手上力气也渐弱,匆忙往后退了去:“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去帮你请大夫。”
姜桓死死不放拉住她的手,就在林婳要同他分辨之时,便听见姜桓道:“你这样出去谁都会知道今晚这房中发生了什么,叫向白去请大夫来,之后的事情他能处理。”
他声音已然微弱,失了唇色,然而依旧镇定地同她说话。
林婳眼中不觉又落下泪来,她不断地朝他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在他的吩咐下,林婳将向白叫入房中,一一按照姜桓所言说了下去,向白纵然心有疑惑,但见姜桓点头,也还是应下了。
待向白离开房中之后,姜桓才看着林婳淡淡发问:“你这样着急,可有一丝心疼我,还是想快点让他醒过来?”
霎时间,林婳脸色惨白地朝他看去。
他竟然知道!
姜绥安冷笑了一声:“你为何会觉得他能打听到的事情,我不能知晓?”
林婳未曾应声。
素日清冷寡情的姜大郎君将她堵在房内,委屈得声音都哑了,咬牙切齿地质问她:“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林婳,你怎么敢不要我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