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拓见到李丹非常高兴,但作为君主在众人面前不好表现太多。会议开始,首辅韩谓先提到陕西钞币情势混乱,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
陕西这地方先后归属四朝,中间还有西夏和吐蕃来来去去,两百多年来政权更迭的结果就是不断有新制度、新法令和新货币。
弄得百姓有段时间干脆回到以物换物的时代,地区工商业受到极大影响,本朝初年简直可以用凋敝来形容。
近二十年里,战争基本都在山西、河北和辽东进行,陕西获得了稍许安宁。
加上仁宗末年青海羌人在吐蕃打击下不得不内附,朝廷在西宁建立了海西都护府,有了这个屏障关中地区终于稳定下来。
最近乌拉和辉发两部内附,瀚海都护府成立,叶儿羌也老实下来,因此京兆地区的商人们开始蠢蠢欲动。
但他们很快发现面临一个严重问题:陕甘现在通行着十七种纸钞,混用着七个朝代的铜钱,简直是钞币问题集大成者!
原来商业沉寂矛盾不突出,现在则是不解决的话里面货物出不去、外面的也进不来!
比如来自商京的买卖人就绝对不会收什么西夏的纸钞,那上面的字他都认不得,收了除去当古董以外毫无用处!
另一个严重现象是在陕西的纸钞存量严重超过居民手中持有的贵金属量,即使一张北宋真宗年间发行的会子,一贯钱也只能兑换七百三十钱而已!
这个价格不是全国最低,恐怕也是唯二的了。
听着这些情况赵拓眉头紧皱,但是他看向李丹时,却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自信的笑意。“难道李三郎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问题?
是了,他一定想趁机在那边试行新钞法和银校不过朕要是过早表现出来对他的支持,恐怕适得其反!”赵拓想到这里,先示意夏舒给自己重新上了茶水,然后问韩谓:
“爱卿以为陕甘的情况十分严重?不过朕倒是很关注东南,钞币的问题难道不是江南喊得最早、也最响的吗?”
皇帝这么一,谢敏洪马上点头。
但他没吱声,江南系自从二杨下台就一蹶不振,加上几次重大案件都与江南有关,所以他保持着矜持,尽量不出头、不显山露水,以免遭到皇帝的打击。
不过今陛下忽然提到江南,这让他意外之中有几分欣喜。莫非风向在变?
“陛下明鉴,钞币矛盾确是江南先提的。”韩谓似乎早预料到皇帝会这么,微笑着回答:
“不过臣以为克尔各也必汗授首,漠南四部臣服,乌拉和辉发两部属地已经建立了七郡,彦烈汗掌权之后积极推行亲汉政策。
这些变化使叶儿羌局促不安,正可遣使招其内附。如叶儿羌臣服,通往亦力伯里的道路可以打开,陛下恢复大唐西域都护府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此乃百年不遇赐良机呀!”
“哦!”赵拓点头:“卿是想,通往西域的起点是陕甘、是京兆、是西安府,对吗?所以为了西域,应该实行先西、后东之策?”
“吾皇圣明!”
“嗯,以后回话要直奔重点,不要兜这样一个大圈子!”
“臣惶恐,今后一定注意。”
赵拓略微沉吟:“先西后东,这是内阁锁定的战略,还是卿自己的意见呢?”
“呃,臣与内阁及六部诸尚书皆有交流,大家多数赞同此议。”
“那还是有不同意见?”皇帝微笑示意他先落座,然后扫视全场:“朕想听听,有哪位持不同见解?”
“臣有不同意见!”谢敏洪忍不住举手,在得到许可后起身,先行礼,然后:“陛下,臣出身江南,对南方士民的呼声有切身体会,因此希望在陛下御前代他们发言。”
“好,朕就想听听来自南方的意见,卿可大胆直言!”赵拓居然鼓励了一句,在场几个荆湖、川蜀和陕甘籍贯的官员脸上闪过惊讶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