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琰亲自前往当初来过的越州东市,他想要弄清楚当初心里的猜测。他没有选择直接重回那个张氏丝绸铺,与过去不一样的是,现在叫做邬氏丝绸铺。他先去其他店铺一探究竟。他来到距离东市门口最近的赵氏丝绸铺,结账的时候,居然没有要求分期?李义琰不禁好奇问道:“你们这里没有分期服务吗?我现在没有带够钱。”赵氏店铺的掌柜嘴角扯了扯:“这位客人,越州除了邬氏搞那套,我们都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的不想。”李义琰的心里多了几分猜测,难道说,当年他去的张氏丝绸铺,早就名存实亡,已经被邬氏操控了吗?又或者是,故意演戏,让詹九郎的罪名合理成立?为了验证他的心中所想,李义琰又去了其他店铺。无一例外,全都是回应本店不存在分期服务,要想分期,可以去邬氏店铺。“一连找了三家不同的丝绸铺,都说没有分期。”李义琰将整个东市都逛完了,发现只有四个家族开的店铺。“我好像记得,当年越州的丝绸富商,足足有十二家之多,为何如今只剩下四家?”“难道都被邬氏吞并了吗?”因为,如今东市,开得最多的丝绸铺便是邬氏。最后,他走进邬氏丝绸铺,与别家不一样,没有一个人迎上来,发现店里前来购物的人非常少。没有招待,全由他独自闲逛。李义琰在店里看不出什么细节,他随手拿了匹蜀锦,站在柜台的邬蝴不耐烦的抬眸望了眼他。“五贯!分六期。”“五贯?不对啊,几年前我买的时候,还只是要三贯。”“喂喂喂,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涨涨价很合理吧?”李义琰十分不满意她的说话态度,转身就要走:“那我不买了。”就在这时,门外的路人纷纷不怀好意的走进来,邬蝴冷笑:“买定离手,你不知道吗?”“也就是说,你们这是要强买强卖了吗?”“怎么能说强迫呢?做生意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李义琰镇定的反驳她的话:“现在是我不情愿。”“待会你就会情愿了。”话音一落,从门外走进来的五个人高马大男人冲上来,将李义琰擒住。“你们知不知道正在做什么?”“说这么多废话作甚?”“越州难道是你们邬氏说了算?”“你可以这么理解。”由于李义琰是一个人来的,他让警卫员在东市外稍等,并且穿的是平民服饰,所以才让邬氏丝绸铺这么大的胆子。“好一个邬氏啊!”李义琰挣扎了下,但是没挣脱出来,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由于周边围观之人越来越多,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影响,邬蝴让手下赶紧将那人带进后院处理。“可怜哦,这人怎么敢去邬氏店铺买东西啊?”“对呀,在越州,只有邬氏店铺搞那个什么分期,卖得还比人家贵。”“看来是个外地人,算了算了,咱别管这么多了。”守在东市外的警卫员,等了许久都没见李刺史回来,他们慌了,马上冲进东市,到处询问领导在哪。然而,李义琰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找不到踪影。两个警卫员分出一位,回去府衙摇人,这事让长史伊兴文知晓了。“保护刺史安危是你们的职责,即便刺史说不让跟来,你们就不会偷偷跟在后面吗?”“伊长史,我们知道错了。”“还不快去调人赶紧去搜查店铺?”伊兴文亲自带队,浩浩荡荡上百名胥吏以及官员跟在后面,将东市围堵得水泄不通。“给我一间间店铺去严查!千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由于动静太大,很快便被邬氏丝绸铺的人发觉。“会不会是因为那个人?”刚抓了一个,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个傻子都能猜出来大概率与那个人有关。“莫非,我们抓到了地位不俗之人?”“能让府衙的官吏倾巢而出,难道是”邬蝴柳眉蹙起,她联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新来的越州刺史。由于邬氏当初派人去与新刺史打好关系的人,不是她,所以她不认得那人的相貌。“怎么办?”这可是抓到一州刺史啊,这么大的烫手山芋,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如果将那人放了,凭借他的权力,准备好迎接刺史的怒火吧,邬氏怕是要掉一层皮。可如果不放的话,只有将他解决掉,永远消失在世界上。这么做是很有风险的,万一遗漏出什么蛛丝马迹,邬氏将会受到更严重审判。邬蝴一个人拿不定主意,她只好先将李义琰藏起来,赶紧跑去不远处的店铺,找邬氏少家主咨询意见。由于一间间店铺排查非常浪费时间,而这家邬氏丝绸铺又处于东市尾部,所以一时半会查不到这里。邬远听到妹妹邬蝴说自己抓了刺史,惹得现在府衙的官吏大动干戈,他气得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长长眼睛,有些人不能动,你不知道吗?”邬蝴哭丧着脸求饶:“三郎,我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怎会知道居然是刺史呢?”“阿耶是不是教育过你们,要收敛一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由于邬氏店铺的强买强卖,百姓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进来购物,所以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但是他们又没有办法让其他家族一样强制分期买卖。如果他们安分守己的做生意,应该可以过得很好。但是,一旦沾染了恶习,就如同掉落深渊,无法自拔。强买强卖带来的巨大利益,让他们难以放弃。最重要的是,邬氏家族的家规,等到族内子弟及冠之后,就会安排到旗下产业历练,选拔继承人的唯一标准,就是看他们在实习期里的业绩。这就导致每个人为了继承家族产业,都开始卷了。族内子弟的竞争十分激烈,假如你不干强买强卖的勾当,你就绝对卷不过别人。最恐怖的是,家族明知如此,却不加以阻拦。正因为邬氏家族长辈的纵容,让这个局面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