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柏蘅问:“你怎么不自己放?我记得前年元宵节那会儿你可是放了不少呢。”
郑辰琮又咳嗽两声,道:“我,我觉得烟有点呛嗓子。”
赵卓凑过来道:“阿蘅,要不咱们所有这些烟花凑在一处一块儿点着,放个大场面的,怎样?”
梁小青嚷嚷道:“不行不行,太浪费了!本来一个一个的放可以放一个晚上的,这样一下子就全没了。”
赵卓摆手道:“多放一会儿能放多久?小青,今年你放了不少烟花,你可记得哪个烟花最好?”
梁小青想了想,道:“‘泥锅儿’花最大,‘奔月’飞得最高,‘花筒子’能拿在手里放,‘地老鼠’最好玩?哪个都好!”
赵卓问:“那等明年这个时候,你还能记得住哪个烟花?”
梁小青挠挠头道:“明年这个时候?明年肯定还会买新的烟花,说不定就忘了今年的烟花了。”
赵卓道:“这就是了,一个烟花你就能记一年。我们把这两筐烟花一块点着,加在一起我们就能记很多很多年了。”
梁小青听这话似乎有理,又似乎不讲道理,他似有所悟地跟梁小军与秦家几个小兄弟商量了一下,摇着头对赵卓说:“赵大哥,我们几个不赞成在这里把这些烟花一块放了。”然后他咧嘴一笑,“因为这样会把咱家房顶烧着的。但是,我们同意到村头场院里放,那里宽敞,地势又高,咱们庄里的人都能看得见。”
“好你小子,还会卖关子了!”赵卓笑着拍着梁小青的肩膀。
不多时,空旷的场院里摆了一大圈烟花。本来秦庄头院里放烟花就吸引了不少孩子来看,知道他们要凑一处放也纷纷将自家烟花拿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这下围观的人更多了。郑辰琪也拄着双拐与妻子一道慢慢走了过来,他也要陪心爱的人儿一道来看这璀璨绚烂的场面。
孩子们一人一根点燃的香围着烟花站着,赵卓一声令下:“点火!”便第一个点然了眼前的烟花,一簇火光冲天而起,冒出五彩斑斓的亮光,接着又有两簇升腾开来,再接着所有的烟花相继绽放,一时间火树烂漫,虹彩狂舞。
程柏蘅向后退了几步,好把这一大片绚烂壮丽的景象尽收眼底,身边有个声音温柔问道:“美吗?”
“美!”程柏蘅侧头望向身边的男子,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如同细瓷般反射着柔和的七彩光晕,黑亮的眸子耀满璀璨的星光,挂在唇边的那抹微笑如同加了蜂蜜的美酒令人沉醉,“美得如同在梦境中一般。”
“是吗?在你的美梦里也有我吗?”
是今晚的烟花太美,还是那酒太烈,抑或是他的笑容令人迷惑,程柏蘅的心不由狂跳起来,她挪不开望着身边人儿的眼睛,喃喃道:“美梦,我、我……”
他温柔地望着她,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她的脸颊。那边梁小军高声喊道:“蘅姐姐,快看这个,放出来的花是最高的!”
程柏蘅转头望去,心中暗暗惊叹,在众多烟花中确实有一个燃放得最高,最耀眼。
等再转头时,身旁之人已经转身远去,烟花照耀处只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
程柏蘅这一夜的是无梦的,她直直躺在床上盯着屋顶回想着三年来与郑辰琮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那些欢喜的嘻闹,那些雀跃的相聚,还有生死的相护。是的,近来郑辰琮常常到她的梦中来,可这些梦不是美梦,有时是他受了极重的伤,有时是自己不回头地走远,留下的全是怜惜和难以消散的愁怨。
程柏蘅心中满是懊恼,看来自己是有些醉了,原先天天想着要断了郑辰琮的念想,可这话就挂在嘴边一直难以出口。“合则好聚,分则立断!”程柏蘅咬紧嘴唇暗下决心。